下界哪里打雷了,大概是在布雨。
指尖無意識叩擊玉案,琉璃盞中映出冷肅的眉眼。
新入天宮的仙官比了個動作,“那為何不干脆直接……”
“慎言。”渡厄仙人淡聲打斷,“東極府救苦仙君,乃是東皇血肉化作的遺脈,有鎮壓混沌之能,莫要再妄議。”
話畢,渡厄仙人轉頭看向燭鈺。
“殿下,聽聞這次能定救苦仙君的罪,是發現了他的寄身傀儡?”
燭鈺收回視線,點頭,“是。”
太一不聿先前動了無盡海大陣,帶出了幾縷魔氣,其中一縷殘留在無極弟子體內,若非江劍承受不住魔氣,與妖怪在斗法中死了,還真的極難搜魂追蹤出他的蹤跡。
“先前屢尋不獲,皆是因為救苦仙君作惡的牽絲傀儡,化作了一只平平無奇的灰貓模樣。”
月余前不知跟著誰混了進來,巧借貓形匿于仙域之中,伺機報復。
……
“小師姐?”
“小師姐,你在哪?”
噠……
噠、噠。
腳步聲在不遠處響起。
唐玉箋屏息站在巖縫中,看著那人將染血的指尖按在眉心。
“小師姐,為什么躲我?”
不久前,洞穴被雷電擊中,碎石夾雜著寒冰落下,洞穴的一部分瞬間坍塌。
當巨大的冰錐砸落時,唐玉箋的第一反應是將冰錐正下方的太一不聿推開,生怕這金貴的話本主角被砸到。
可接連掉落的石塊正好將兩人隔開,出于直覺,唐玉箋后退幾步,隱匿在陰森的洞穴角落藏了起來。
一開始,太一不聿大概以為唐玉箋被碎石掩埋了,竟然立刻用手去扒石塊。
一邊問著“為什么”,一邊將五指扒得鮮血淋漓。
但片刻之后,不知是不是發現了什么,她停止了扒石頭的動作。
轉而開始在洞穴里徘徊著,喊唐玉箋的名字。
聲音幽幽的,很像恐怖片。
唐玉箋渾身緊繃。
石縫后,太一不聿正站在潮濕山洞的陰影里,指尖凝著暗紅血珠,掉落在地,在碎石上蜿蜒出詭譎血痕。
“我是來救你的啊?”
“你剛剛,不是也救了我嗎?”
她像是很疑惑,“你懷疑我了嗎?”
唐玉箋緊貼著墻壁,一動不動。
她在畫舫學會的生存之道,是不該知道的就不能知道,知道的東西也越少越好。
這樣才能活下去。
都怪這張嘴,不該問的不要問,為什么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唐玉箋抿著嘴,看到太一不聿緩步朝遠處走去。
貴女好像有點情緒不穩定。
唐玉箋緩慢移動著視線,順著石縫向外看去,發現貴女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了。
她去哪兒了?
難道走出去了?
唐玉箋心里想著,忽然覺得腕間一燙。
她低下頭,黑暗中散發著隱隱的紅光。
掀開袖子,發現是卡在手腕間的那只手鐲。
透潤的翡翠里面游動著一絲狹長的血線,像是活了過來一樣,從晶瑩剔透的玉中蜿蜒出來,變成一根細小的紅繩。
唐玉箋胸口急促地起伏了一下。
下一刻,背后的黑暗中伸出一只手,身后的巖壁變成了平坦又溫暖的懷抱。
那只極為漂亮的手從背后扣住了她的手腕。
紅色的血線鉆出玉石,緩慢地游動到那只手上,在蒼白修長的小指尾部系成了一條纖細的血紅絲線。
“找到你了。”
唐玉箋被攔腰抱住,腳尖離開地面。
“小師姐,怎么躲我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