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拂過樹梢,檐上兩只白鶴像雕塑一樣,一動不動。
燭鈺垂眸注視著她,仔細甄別她的反應,緩慢皺眉。
與他料想中的反應不太一樣,小妖怪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摸著額頭不動了。
他沒有從她臉上看到欣喜,反而看到了某種驚嚇,臉色發白,直勾勾地看著他,遲遲無法反應過來。
燭鈺皺眉喊了她一聲,“玉箋?”
唐玉箋緩緩回神,聲音恍惚,“殿下,你在做什么?”
燭鈺將她的手從額頭上拿下來,把被他撥亂的發絲重新梳理通順。
“親吻。”
他直言,“我心悅你。”
拿下的手也沒有放開,而是將她有些發涼的手指攏在自己的掌心,握住了。
她的手實在是太小了,又很軟,他很輕易就能將她的整只手包住。
或許是夜風太冷,她的手有些涼,細軟的手指抵在他掌心,讓他情不自禁想要更用力的握緊她。
小妖怪臉上多了些奇怪的神情,燭鈺面色平穩,將手不動聲色握緊,繼續說,“太子妃的位置也會給你,只不過不是現在。”
說完一直想說的話,他的心情好了一些。
雖然她變得不聽話了,從乖小孩變成了壞小孩,一聲不吭地就走了,他覺得自己應該生氣。
然而,當真正看到她時,那種生氣又變成了無奈。
生氣是因為貴為天宮太子,他從未遇到過有人在他面前如此膽大過。無奈則是因為燭鈺發現,即便她真的不聽話了,他也無法生她的氣。
偏愛終于長成一棵參天大樹,洶涌的蜿蜒進他的血肉中,將他變成樹的一部分。
既然如此,那就給她她最想要的吧。
燭鈺已經準備好接受她的感動。
小妖怪那么喜歡他,說不定會哭。
聽說哭了是要哄的。
雖然他從未哄過人,但他相信這對自己而言不算難事。
這么一想,還有些期待。
燭鈺做了許多種關于她反應的設想,但聽到的卻與自己想的任何一種都不一樣。
她說,“完了。”
恰好有風吹過,燭鈺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
唐玉箋問,“你這樣做,太一該怎么辦?”
空氣靜了須臾。
屋檐上其中一只白鶴忍不住偏了偏頭。
“跟他有什么關系?”燭鈺表情微微僵硬。
唐玉箋眼睜得更大了,“太子殿下,你怎么能這樣!我和太一現在還是朋友,你要我怎么面對她!”
燭鈺被瞪得莫名其妙,卻還要控制語氣,不能嚇到她,“我怎么了?”
等等,“你怎么會和他是朋友?”
壞小孩大聲說,“你放開我!我絕不會破壞別人的感情!”
“你破壞誰感情了?”
“你和太一不聿。”
屋檐上另一只白鶴也忍不住偏過了頭。
“我和誰?”燭鈺額角青筋跳得隱隱作痛。
他伸手按住一邊眉眼,“你再說一遍?”
唐玉箋被他忽然拔高的聲音驚得抿了下嘴,眼睛紅彤彤的。
她的眼本來就是紅的,現在更像是被他嚇到,像兔子一樣,可憐見的。
燭鈺不能對她說重話,只能自己咬牙。
牙都快咬碎了,還要用盡量平和的語氣問,“你聽誰說的。”
唐玉箋說,“不是聽誰說的,我親眼看見的,你還為她護法,進入東閣和她共處一室七天七夜……所有人都說你們般配。”
他可以為太一不聿護法七日,又反復強調她沒有名分,這還需要聽別人說嗎?
“一派胡言!”太子冷斥一聲。
唐玉箋縮了縮脖子。
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色,悄悄往后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