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們這一路死傷太多,無論如何都該向仙門通傳一聲。
關輕堅持要先出去求援。
可他往前走了兩步一直沒聽到回應,回過頭,發現星瑤跟其他兩名弟子仍站在原地,甚至那個妖物成仙的師妹正同那青衣男子低聲耳語。
關輕咬牙又喊了一聲,“星瑤,過來!”
“過去又能如何?”星瑤冷靜道,“師兄,我們現在身上沒有半分仙力,要怎么離開這里?”
另一位師姐也勸,“師兄,你現在連法術都使不出一分,根本走不出去。”
“那你們去昆侖就不是去送死嗎?”
“不一樣。”
星瑤搖頭,目光掃向不遠處說悄悄話的兩人,“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能放棄。”
她壓低聲音,“關師兄,星瀾是我們天地潭華清宮的下一任家主,若沒了他,華清宮必將元氣大傷。”
對關輕而言,去不去昆侖只是權衡是否要冒險救一個弟子,但對星瑤來說,卻關乎整個華清宮的根基。
關輕還在咬牙,忽聽那邊方才還與師妹含笑低語的青衣男子冷生開口,“我雖無法送你們出去,但能送一人離開。”
關輕眼睛一亮。
可長離又開了口,卻讓他心頭一沉。
“不過,我只能將人送到西荒邊緣。你們最好選個尚有余力的人,否則出去后若無人接應,如果被冥河上的游魂捉住,下場會比落在妖怪手里更凄慘。”
這話雖含笑說出,卻透著一股陰森的意味。
關輕臉色難看,“公子說笑了,你明知我們已無一人能使出仙術。”
話音剛落,身后傳來一個怯弱的聲音,“師兄……”
關輕回頭,發現是崇山。
那個幾乎沒什么存在感,卻莫名斷腿重生的弟子。
“你有話要說?”關輕語氣不善。
崇山低著頭,聲音卻很清晰,“我可以出去報信。”
“你?”
關輕一愣,上下打量他。
另一側,星瑤開口問,“崇山師弟,你還能施法?”
崇山點頭,抬手掐訣,身影騰云浮空,出現至另一處。
“竟真能用?”
關輕這才發現,他不但雙腿痊愈,周身竟還縈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靈力。
星瑤隱約覺得有那里不太對。
崇山身上的氣息不似仙力,卻也絕非妖氣,反而透著幾分陌生的清靈之感……他這靈力是從何而來?
還想再問,青衣男子卻已經開口,“好,那便送你出去。”
關輕臉色霎時陰沉。
長離目光平和,“你們誰身上還有傳信符?最好讓他一出西荒就能聯絡上你們仙門,不然遇到危險就不好了。”
見眾人沉默,他補充,“若沒有,現畫一張也行。”
唐玉箋摸了下儲物玉環,找出來空的符紙。
幾位師姐師兄嘗試調動殘余仙力,可指尖剛觸及符紙,靈力便如泥牛入海。
“阿玉會畫符嗎?”長離溫聲問。
唐玉箋點點頭,但有些猶豫,“我身上的仙氣也耗盡了。”
長離說,“我渡些靈力給你。”
他抬手按在唐玉箋后背,頓時有絲絲縷縷金光流轉,唐玉箋抬手拿筆,竹筆的筆尖在符紙上龍蛇游走,轉眼便成了。
“拿著。”她將尚帶余溫的符箓遞給崇山,叮囑道,“小心冥河游魂。”
他們被困在西荒,只能將全部希望寄托在離開的師弟身上。
“只要崇山順利出去,師父得知此時,一定會來救我們。”星瑤低聲說,臉上里帶著強撐松快。
臨行前,崇山不著痕跡地瞥了眼站在邊上的那道高挑身影。
那人容貌太過奪目,以至于會有人忽略他近乎讓人感到壓迫的身高。
他收回視線,不敢再看,依著男子的要求背對他站好。
耳邊像是起了風。只是須臾之間,眼前光影變幻,他抬起頭,看到了正常的皎潔的月色,而非一輪血月。
再回頭看,重重險峻的高山隱在濃濃霧靄之間。
他竟然真的踏出西荒了。
崇山幾乎不敢相信,雙腿微微發顫,掌心滲出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