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府邸矗立于僅次九重天的東極仙峰之上,與天上宮闕相比也毫不遜色。
朱門金釘,玉階連云,氣運更是在百年前家主降世的那一日達到顛覆,抬頭能隱隱看到紫氣纏繞,是仙域里無人不知的顯赫氏族。
今日仙域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悉數到了場,來參加家主封冠大典。
只是沒有人看到那位年輕的家主。
此刻大典已近尾聲,燈火漸次暗沉下去。
賓客陸續離席,宴廳內的奉承之聲仍然不絕于耳,許多趁此機會混入太一主府的天脈旁支仍不甘離去,想方設法要留下分得一杯羹。
無人察覺的角落,有人佯裝醉態支開隨侍婢女,悄悄順著蜿蜒曲折的長廊一路向深處走。
腳步越來越快,越過重重封印,直到看到一座被密密麻麻的陣法石碑與鎖鏈重重纏繞的琉璃巨塔前。
朱漆大門有數十丈高,門環是兩只銜著青銅鎖的睚眥獸首,煞氣逼人。
好像在囚困什么邪魔一般。
四下無人把守,整座宗祠外只有他一個人。
那人臉上已經沒有了絲毫醉態,抬手掐破指尖,凌空畫了道符文,下一刻,身形如穿過水面一樣,直直穿透厚重的墻壁。
家主受封,應該在前廳,方才他隔著云母屏風,和眾人一起抬頭仰望,卻沒有窺見那位新任家主的分毫身影。
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返祖血脈,竟要執掌偌大太一府?
他喉間溢出一聲冷笑。
動作卻絲毫不停,疾步掠過玉樹瓊枝,在四角布下陣符,整個宗祠頓時成為封閉的密室。
這里存放了許多還尚未分出去的,來自家主的“賜福”,豐沛的油水足夠他帶著旁支翻身。
可是還不夠,他還想要更多。
男人彎腰一寸寸尋找著,指尖撫過冰涼的地面,突然在某一處停住。
找到了。
地磚上暗藏玄機,刻著很多栩栩如生的畫。
是年復一年困在這里的家主刻下的。
趁著人來之前,他毫不猶豫地撬開玉磚,整塊剝落發出咔嚓咔嚓的脆響。
正要收入袖中,身后傳來清泉般的嗓音,
“你在找什么?”
他倏然回頭,陰影里不知什么時候站了個人。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那雙眼睛。
淺得近乎透明的瞳仁里沒有絲毫溫度,不似活人所有。
只一瞥,便讓他脊背竄起一陣寒意。
那人從枝繁葉茂的玉樹后走出來,腳下伴隨著鎖鏈碰撞的拖拽聲,男人本能地想要后退,卻驚恐地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動彈不得了。
他的腳下,不知何時多出了幾道細如發絲的繩線,緊緊纏繞著雙腿,只要稍有動作,便會瞬間收緊,將他攪得粉碎。
那人……不,那個少年,緩緩走了出來,枝椏間隙依稀透出冷玉質地的肌膚,以及柔軟嫣紅的唇,僅僅只是輪廓,就能看出模樣極為好看。
可出現在這座祠塔中,卻讓人沒有絲毫浮想聯翩的念頭。
更何況,男人看到了他腳踝上的鎖鏈。
“偷東西?”
少年對他抬起手。
然而,就在這一刻,他忽然看到自己手心纏著的布條,動作遲疑了片刻。
夜幕低垂,連綿無數仙山的仙府燈火顯得格外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