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箋突然轉過頭,朝他看過來。
太一不聿有些不解,“怎么了?”
“你是說,他們送了雞蛋上來?”
太一不聿點頭。
“有哪里不對嗎?”
哪里都不對,這筐雞蛋就是最好的說明。
山腳村落看似不遠,但對凡人腳程而言絕非朝夕可至。
唐玉箋盯著竹筐里尚帶泥水的雞蛋,后背有些發涼。
如果這些雞蛋能在晨光初現時就送達洞口,意味著昨夜他們離開村落時,就已經有村民尾隨在他們身后。
那這些雞蛋顯然也不是移山的謝禮,因為那個時候太一不聿的移山圖尚未繪完,更別說開鑿溝渠了。
村民不會未卜先知地前來道謝,而是早有準備,要跟上他們。
恐怕連雞蛋都是見到他們之前就準備好的。
這樣看來,前一晚那些村民等在山道上,恐怕是一夜沒有回去,一直守在山道旁,甚至可能徹夜未眠地等待著。
“怎么了?”太一不聿湊近詢問。
他清澈的眸中映著唐玉箋的臉,干凈得能照見她惶惑的倒影。
唐玉箋躊躇,斟酌著問,“那這些雞蛋,你怎么直接收下了?”
“我回了謝禮。”
這個答案出乎了唐玉箋的意料。
太一不聿的反應也十分自然,甚至反問她,“玉箋不是說,與人結交,要贈送禮物嗎?”
這的確是唐玉箋說過的話。
唐玉箋曾教太一不聿如何與人結交,用她曾經的經驗叮囑過他許多,對他說若要與人結交,總要帶一些見面禮,帶著些禮物去交朋友,那別人就一定愿意同他交朋友。
原本說這話的時候,唐玉箋是希望太一不聿在未來與他人交際時能夠得到友善對待。
可沒想到,他記住了她的話,要廣交朋友,卻應在了這里。
雖然太一不聿對交朋友這件事本身并沒有什么興趣,但唐玉箋跟他說過的話,他都有好好記住。
“那他們送東西來,有說什么嗎?”
太一不聿說,“送雞蛋的村民說,山雨欲來,這林間多精怪,他們怕我們挨餓,所以才將這些送過來。”
唐玉箋又是一愣,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什么要求都沒提?”
太一不聿搖頭。
當意識到村民或許只是擔憂他們斷糧,而不是有所求才送雞蛋時,唐玉箋感到一陣自責。
她良久后才“嗯”了一聲,緩慢點頭,“是這樣啊,那該向他們道謝的。”
太一不聿聞言只是說,“我已經代你我道過謝了。”
她又問太一不聿土地改良的事,太一不聿說的很是輕松,“要下去寫幾個字。”
地脈枯了,需重寫生機。
“要怎么寫?”唐玉箋覺得好奇,忍不住問。
太一不聿手指落在地上,劃過之處隱約有微光流轉,卻未在地上留下半分痕跡。
依稀勾勒出幾個字樣。
穰穰滿家,五谷蕃熟。
雖然看不懂,但唐玉箋還是習慣性地稱贊道,“好字,真是好字……”
她又試探著問,“以后能教我嗎?”
太一不聿被她盯著,忍不住輕笑,“你不是太一氏族的血脈,寫出來不會有同樣的效果。”
見她露出失望的神色,他立即改口,“我可以分你一縷精血,設下術法,你也可以用我的血來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