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箋總說要多行好事,相信善有善報,是因為她曾因行善積德而獲得福報。
可如今卻親眼見證了善因未必結善果的道理。
這些日子,太一不聿一直在為村民造福,幾乎將這里換了番天地,庇佑他們風調雨順,能在這里安居樂業。
難道還不夠嗎?
可能是她的神色太過錯愕,老人無法直視她的目光,手指松了一瞬。
唐玉箋短暫地在老人掌心看到了一抹紅色,像是寫了字。她抓住這片刻的松動,猛地抽回手向外逃去,卻突然發現自己什么術法都使不出來了,四周仿佛布下了結界。
唐玉箋現在用的這具身體雖出自天族,卻只是最普通的婢女之身,原本就沒有多少仙力,更何況已是已死之軀。
她不過是暫居在這具無主的軀殼之中,一身修為全然施展不開。
老人并沒有追來,仍跪坐在原地按著一側腿,看來像是真的扭傷了腳。
倏然之間,她察覺到附近還有其他人。
是誰?
唐玉箋猛地扎進茂密的藤蔓叢之間,帶刺的枝條刮過臉頰也顧不得疼。她一個翻身滾下溝壑,碎石硌得膝蓋生疼。手指顫抖著胡亂抓起幾塊石頭,在地上倉促擺陣。
即便效力再微弱,只要能逃出這片區域,就還有一線生機。
太一不聿就在對面那座山上。
只要……
忽然,唐玉箋停下動作,背后有了不屬于她動作的聲響。
不知是誰的腳踩在地上,發出輕微的咔嚓聲。
有人來了,就站在她身后。
她渾身發僵,一寸寸轉過頭去。
一個瘦長的身影逆光而立,陰影壓下來,明明不算高大,甚至有些微微的佝僂,此刻卻顯得陰森可怖。
那人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向下看來,眼白處浮現出猩紅的血絲。
下一秒,她聽到那人尖聲叫喊,“在這兒!她在這兒!”
“放她的血!她的血肉有奇效!”
冷意一瞬間爬上后背。
有人從背后撲過來,唐玉箋被死死摁住,聞言只剩下錯愕。
太一不聿從未在村民面前施展術法,更無人知曉他以血作畫的血脈之術。
村民們只察覺到他們到來之后,整個村落都發生了變化。
那日下山,她還聽見有人私下嘀咕,以為他們身上有仙家的聚寶盆。
所以,是誰告訴一個凡人,這種血脈天賦的?
而眼前這人,像是誤以為她是太一血脈?
他沒認出來自己不是近日在村里行善的仙人?
唐玉箋手腕處傳來尖銳的疼痛,感到自己手臂上的皮膚正在被人割開。
轉過頭,在那人手心看到了用血寫的紅字。
雷池禁步?
原來是這樣。
漸漸地,唐玉箋不再掙扎,攥在手心的石塊掉了出來。
看來是太一氏族的仙找來了。
……
青年本不愿吐露實情。
可面對那幾位白衣飄飄的仙人,他的嘴竟不受控制地自己張開了。
一樁樁、一件件,從仙人移山改水、開天辟地,到泄洪沃土,甚至連紅婆送只雞轉頭就得了整間雞舍的事,都如倒豆子般說了個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