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上熱情地嘰嘰喳喳,興致勃勃地同他講述自己上輩子的見聞趣事。
令所有天族忌憚的玉珩仙尊安靜地垂眸聽她講,不打斷也不評價。
其實都是一些無趣至極的小事,甚至大部分都是她道聽途說來的,可是在她的眼中就成了非常有趣的事情,可見她的生活當真簡單至極。
“我死之前剛給校園卡充了三百塊錢,好后悔!”
“聽說他們會去網吧通宵打游戲看比賽直播,我只通宵刷過題,好想體驗一次,可是我不會打游戲。”
“我有過一個朋友,是我的室友,她備考時還說如果她猝死了,讓我給她多燒些美男雜志下去。”
姑娘絮絮叨叨地說著,看起來沒心沒肺,“沒想到是我先死了,可惜她有許多朋友,不知道還記不記得我。”
“室友?”
姑娘聲音清脆,“就是住在一間屋子的同學。”
那便是道侶的意思?
玉珩斂眸,只覺得她說的話不成體統。
她湊過來,“但現在想想,她忘了給我燒雜志也沒關系,因為雜志里的美男再怎么好看,都不會有你好看。”
玉珩眉心松了些。
語氣平和,“當心腳下。”
到了白玉殿門口,小姑娘自然而然跟著進入了殿門,在桌子前坐下,毫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來仙殿像回自己家。
玉珩沒有再開口趕人,隨她去了。
就見姑娘眉眼彎彎,忽然說,“你真好,這是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有人愿意聽我講話,那些桃花妖都怕我,也不知為什么。”
她日日上山,每天都帶著各式各樣的東西過來,從不空著手。
雖然帶來的多半是她沿途拾得的零碎玩意兒,不知不覺間竟也堆積成了小山。
原本以為這些東西都入不了謫仙的眼,直到一日,她無意中發現,謫仙將她送來的每一樣東西都仔細收在一間靜室里,整整齊齊碼著。
姑娘有些感動,覺得謫仙還是好好將她送的東西收起來了。
可今天去了一趟第八層,總是抱滿東西的兩手空空蕩蕩,什么都不剩。
玉珩問,“今日為何會走去那里?”
“走錯路了啊。”姑娘眉毛又擰起來,“還被搶了東西。”
他沉吟片刻,解下一塊溫玉,“以后迷路了,可以輕叩三下,我會出現。”
“真的嗎?”姑娘驚喜不已,兩眼放光,“仙人,你真好!”
看她的模樣,謫仙無奈莞爾。
姑娘跟著笑,“你笑起來真好看,以后就應該多笑一笑。”
謫仙斂去笑意,手指抵在唇前遮掩了一下,然后問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搖頭,“不記得了,我沒有名字。”
前世的事情總是模模糊糊,很多東西像被可以抹去。
連名字都忘了。
她一刻不安分,輕手輕腳地蹭到他身旁,仰著臉問,“仙人,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嗎?”
玉珩垂眸,目光掠過她,落在環繞在她身側,呈戒備姿態的洛書河圖上。
“洛書河圖為上古天界降授的載道之器,也是東皇的伴生法器,玉篆金書,其形如白玉簡冊,刻有天文秘符。”
承載天機、文采斐然的珍稀書卷。
玉珩說,“不若你就叫玉箋。”
姑娘聽得一知半解,只知道點頭。
她虛心學習,“這兩個字怎么寫?”
謫仙指尖沾了點茶水,在她攤開遞上來的手心寫下二字。
姑娘捧著手心點點頭,一臉嚴肅。
離開時,發現白玉殿內唯一一個隨侍驚蟄立在廊下,不知看了多久,一襲素衣幾乎與玉色融為一體。
正望著她掌心殘留著的茶水,神情古怪。
玉箋高興地說,“姐姐,我有名字了。”
驚蟄緩慢抬起眼,神情復雜。
“你以后不要再來。”
玉箋愣住,“為什么?”
“莫要擾仙君清凈。”驚蟄欲言又止,忽然向前逼近一步,抬手按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
“你若真為仙君好,別再上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