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往前走,她的雙腿發軟,腦海中一陣陣眩暈。
這太不對勁了。
她一個受過唯物主義教育的現代學生,也從來沒有接觸過六爻周易之類的玄學,怎么可能懂得破解陣法?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她確實從這片鬼打墻中走了出來。
電光火石間,她突然想起見雪說過曾見過她。
難道……他真的見過自己?哪個自己?什么時候?
她想的太過投入,連周圍不知何時悄然凝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都沒有發現。
護身法器將寒意隔絕在外,玉箋無知無覺走出密林,直到腳下一滑,手掌摁在地上,才終于感覺到冷。
她忍著腳踝處熟悉的刺痛勉強站起,捂著嘴沒發出聲音,怕驚動了周遭的魔物。
這條腿先前扭傷過,前些日子一直被精心調養著,才好不容易康復過來,這一摔腳踝又開始疼痛,不停地打著哆嗦。
她扶著樹干,沿著幽僻的小徑蹣跚前行,一路上謹慎地躲避巡守,朝著出城的方向走去。
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快些,再快些。
不能被發現。
逃出這里,逃到人間,擺脫書中既定的凄慘下場。
城門輪廓已隱約可見,在陰沉的天色下像一座巨大的墓碑。
面前卻陡然壓下一片陰影,瞬息間將天光盡數遮蔽。
玉箋緩緩仰起臉。
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高挑冷峻的人影。
他一身黑衣立于高處,漆黑的長發順著肩頭垂落,周身翻涌著未來得及消化的凌厲魔氣。
那瑰麗的藍眼緩緩掀開,淡漠得覆著萬年冰霜的寒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拖著跛足,滿臉錯愕的她。
玉箋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踉蹌后退。
細碎的冰晶自天上墜下來,簌簌地扎在她發間肩頭,凍得她睫毛不住顫抖。
不知何時,地面青石,枯枝落葉都覆上了一層慘白的寒霜,頭頂陰云如漩渦般翻涌,處處透著股不祥。
男人蒼白的面容俊美至極,卻也冷得嚇人。
緩慢開口,聲音低緩,“我有何處對不起你?”
玉箋搖頭,“沒有。”
是她不知分寸。
以為趁他在湖中破封,能逃出去。
“那為何要逃?”
他向前一步,魔氣繚繞間,腰腹以下的位置緩慢幻化為紋樣斑斕繁復的巨大蛇尾,鱗片表面像吸飽了水光一樣折射出溢彩流光,在窸窸窣窣聲中,從周圍圍攏過來。
層層環繞,緩慢逼近她。
玉箋攥緊衣袖,極力維持著面上的鎮定,“我想去人間……能不能讓我離開這里?”
男人沉默地凝視著她,原本面對她時總是極富耐心的眼睛冷了下去。
如有實質般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為何非要去人間?”他薄唇輕啟,聲音低緩。
玉箋說,“我是凡人,人間才是我該待的地方。”
“這里不好嗎?”他微微歪頭,像是無法理解,“我對你不好嗎?”
可這不是好不好的事。
冰冷的鱗片碰到后背,玉箋渾身緊繃,抿唇不語。
見雪緩緩降下上身,冰涼的手指撫上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