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事情好像沒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玉箋柔聲開口,“見雪。”
男人低啞地應了一聲,像呢喃,染著些她聽不懂的痛苦。
他緩緩俯下身,高大的身形壓下沉沉陰影,像只受傷的野獸般,緩慢將臉湊過來,額頭抵著她的。
他在渾身顫栗。
像是剛從某個牢籠中掙脫出來的,周身還帶著未散的戾氣。讓她本能地想要后退。
玉箋腦海中掀起驚濤駭浪,表面卻柔弱,抿著唇,“是你嗎?”
見雪點頭,用臉頰去蹭她抬起來的手,以動作代替了回答。
這種親昵的舉動卻讓她更加困惑。
明明是同一個人,前后變化為什么會這么大?
究竟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玉箋向后退了半步。
他立即跟進一步,像個缺乏安全感的幼犬,執拗地不肯拉開半分距離。
玉箋稍加思索,突然抬頭用力將他推開。
她的抗拒和抵觸表現得不加掩飾,見雪怔怔地看著她,眼中浮現受傷的困惑,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只是固執的不愿意離開。
“別靠這么近。”
她語氣輕柔,面上的眼神一點點平靜下來。
“你說過,讓我不要靠近你。”
見雪看起來有些痛苦,尖銳冷峻的豎瞳里甚至像帶著幾分委屈,像被主人踹了一腳的狗。
他進一步,她便退一步。
看上去柔弱如菟絲花,實際上卻成了絞殺藤。
每個動作都精準地踩在最讓他柔軟的地方,讓他痛苦不堪。
無計可施的男人矮下身子,近乎卑微地、笨拙地討好她。
高大的身影幾乎半跪在地,朝她伸手,湖水藍的眼睛里寫著哀求。
玉箋站在原地沒動,于是他小心地將她抱在懷里,渾身肌肉緊繃得像張拉滿的弓,雙臂卻小心翼翼地收著力道,像怕弄疼她,又怕她掙脫。
他此刻的模樣很是可憐。
高大的身軀痛苦地佝僂著,肌肉緊繃到發抖,像在抵抗體內某種暴戾的本能。
真奇怪,就像是……這副軀殼里囚禁著一個飽受折磨的靈魂。
玉箋低垂著眼睫,腦中卻在飛快思索。
“你不是要趕我走嗎?”她放輕嗓音,將臉靠在他的肩上,“我本就要走的。只是……我這凡人之軀,可能無法活著走出這里。”
“更何況,你還把那些想要折辱我的魔將,都復活了。”
見雪絕望的眼神,看起來甚至有些狼狽。
“不……不是……”
辯解卻有些蒼白無力。
畢竟的確是他做的。
玉箋把話說下去,便顯出疑惑,“你現在看著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樣,但你還會變回去嗎?”
“你變回去了,我會不會死?”
不知道哪句話刺激到了他。
見雪的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眉頭深深蹙著,
“不是……我不是……”
“到那時……”她靠在他冰涼的懷抱里,問出最誅心的問題,“我會死在你手里嗎?”
見雪此刻看上去十分痛苦,不確定這種狀態還能維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