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真是警覺。陰間之物,有些可食,有些卻碰不得。這蝴蝶酥為仿人間風味,所用皆是陽間上供的精細白面,姑娘自然吃得。
更何況,您已是半仙之體,更無須多慮。”
玉箋又說,“我沒有錢,也能吃嗎?”
書生拱手一笑,“姑娘說笑了,豈需您破費。”
亡者們在冥界花的紙錢,都是陽間活著的人燒的,在陽間燒多少紙錢,地府供養閣的對應賬上就會相應多出來多少。
通常都是逢年過節,親戚朋友燒些冥幣下來,亡魂便可去供養閣領取,然后在鬼市盡情消費,逍遙自在。
玉箋聽罷解釋點頭,望向遠處一些正排隊領錢的鬼魂,越看越覺得,那座供養閣有些眼熟。
為什么眼熟呢?
正思索著,忽然有人從身后拍了拍她的肩,一股陰寒之氣隨之襲來。
玉箋回過頭,見是一位面色青白的姑娘。
姑娘身后還跟著幾個身形高大,肌肉虬結的健壯男子
姑娘笑吟吟地問,“你不記得我啦?”
玉箋茫然,“我……該記得你嗎?”
姑娘又指指身后,“那他們呢?可還有印象?”
那幾個男子一言不發,渾身飽滿的肌肉極顯突兀,鼓鼓囊囊幾乎要將衣衫撐破,一看就不是很正經。
玉箋連忙抬手捂眼,“我清清白白,怎么可能認得他們!”
“什么呀!這幾個紙人不是你親自挑的么?”姑娘眉飛色舞,青灰色的臉上透出幾分鮮活神采,“我甚滿意。”
玉箋發懵,“啊?”
姑娘自稱姓李,生前是大戶人家的閨秀,死后在冥府也依舊家底豐厚,堪稱一方巨富。
一生什么都不缺,唯獨未能出閣成親,為平生憾事。
幸虧遇見過玉箋,她請玉箋吃過東西,玉箋回到陽間后給她燒了許多東西。
“沒想到你返回陽間后,竟還記得我的喜好,特地燒了許多我喜愛的東西下來,這份心意,我一直記著呢。”
玉箋越聽越困惑,可看向她身后那幾個不會說話的健壯男子……
這是她燒的?
“你還傳話于我,說是一位公子出的錢,”李姑娘朝前湊了湊,壓低聲音問,“你活這么久嗎?有一百年了吧?那位公子人呢?怎沒同你一道?你死了他沒死?還是他將你扔下獨自過奈何橋投胎了?”
一連串問題問得玉箋頭暈,“什么公子?”
“你畫圈燒紙與我傳話,說你賣了一位公子的玉佩,被人抓去,幸得那位公子心善,將你救了出來。這些紙人也是他出錢燒送我的。”
李姑娘疑惑,“你怎么什么都忘了?一點都記不得?”
玉箋連忙打斷她,遲疑地問,“姑娘,你說的那個人,真的是我嗎?”
“當然是你呀!”姑娘抬手朝她頭頂上方指了指,語氣篤定,“你曾給我燒過紙錢和貢品,這因果牽連還在呢,我一眼就能瞧出來。”
“可我不認識什么公子。”說著,玉箋一頓。
是現在不記得。
“怎么會呢,你還叫我在地下好生保佑他……”姑娘說到這兒,顯得有些著急。
她一個鬼,如何保佑陽間活人?也不知這姑娘怎么想的,竟把她當神仙似的許愿。
玉箋疑惑,忽然覺得一陣恍惚,額角隱隱作痛。
腦海中薄霧翻涌,卻什么也抓不住。
但是說到玉佩,她忽然想到什么。
玉箋伸手探入衣襟,取出一枚溫潤白玉,握在掌心有些出神。
她垂眸翻來覆去細看兩遍,忽然抬起手,屈指在玉面上輕輕敲了幾下。
忽然一陣靈力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