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天色已亮,洞內卻依舊晦暗不明。
玉箋在外探尋了半晌,終于找到一處人煙稀少的村落。
她向遇到的村民謊稱自己與兄長在探親途中遭了野獸襲擊,兄長重傷,急需一處地方落腳。
那村民見她一身狼狽的模樣,心生憐憫,指了一處廢棄的小院給她。
人間也受到魔氣侵擾,即便是在白日,天空中也盤踞著不祥的晦暗之色。
村民大多門窗緊閉,不敢外出。
林間時而掠過形態扭曲的異化鳥獸,發出令人古怪的嘶鳴,所以村民并不懷疑她的說辭。
她順著村民指的方向,在村落邊緣尋到那一處破敗棚戶,只能說勉強可容身。
不過現在也沒得挑了。
玉箋不敢多留,匆匆折返,心中盤算著要怎么把燭鈺挪到那處小院子暫時安身。
可她回到山洞后,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殿下?”
先前讓燭鈺倚靠的那塊巖壁,此刻空空如也,只在他背靠過的石壁上留下一大灘觸目驚心的血跡。
地上有蜿蜒的血跡。
玉箋強迫自己冷靜,順著斷斷續續的血痕一路尋去。
終于在洞穴最深處,一個隱蔽的角落看到了燭鈺。
他蜷縮在陰影里,氣息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那張雋美無儔的臉此刻蒼白不見血色,額角沁出細密的冷汗。
而他的手中,正緊緊攥著一小塊布料。
那是玉箋先前從自己衣服上撕下來的,為他清理傷口時用的外衣。
即便筋骨盡斷、重傷至此,他仍耗盡最后一絲力氣,將它攥在手中。
“殿下?”
玉箋屏住呼吸,手掌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上燭鈺的肩膀。
燭鈺濃密的長睫輕輕一顫,倏然睜開雙眼。
那雙漆黑的眼眸中藏著攝人的寒意,宛若墮入魔障的兇獸,眼底翻涌著嗜血的陰狠暴戾。
蝕骨的恨,滔天的殺意,混雜在一起,陰鷙到了極致。
玉箋怔住,臉色微微發白。
“殿下?”
這一聲之后,那雙眼中駭人的暴戾沉郁才漸漸消散。
燭鈺渙散的目光終于重新聚焦,認出了她。
“玉………”
他眼睫微微顫了顫,原本強撐著倚靠在巖壁上的身軀失了力,整個人軟倒下來,沉沉跌入她懷中。
玉箋連忙攬住燭鈺高大的身軀。
將他放平后,手顫抖著輕輕拉開一點又一次被血染紅的衣袍。
衣料下,燭鈺的身體遍布猙獰的割痕,傷口處始終不見愈合的苗頭。
玉箋將寂無萼的花瓣碾碎,小心送入他唇間。
燭鈺定定看著她。
視線中好像再也看不見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