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卻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張著嘴,深深愣住。
屋內燭火搖曳,將兩道交疊的身影映在墻上。
阿牛僵在門外,背簍里的牛腿重重墜地。
那位雋美如謫仙的兄長將玉姑娘整個圈在懷中,身影將她完全擋住,卻也能從少女自他臂彎垂落的小腿,軟軟搭在他肩頭的手臂看出,她正坐在他懷里。
似在仰臉承著他的纏綿親吻。
燭鈺的唇自她額間珍重落下,一路輕輕向下,啄吻過鼻尖,隨后落在唇瓣,緩慢研磨。
他吻得極緩,像在品嘗。
侵占的姿態,卻始終克制著不曾深入。
待四片唇瓣分離時,姑娘早已化作水,整個人埋在他頸間一動不動。
燭鈺撫著她后背為她順氣,抬眸望向門外呆立的人影。
一雙眸子如漆黑深沉,透不出絲毫光亮。
“看夠了?”
這三個字砸得阿牛暈頭轉向。
他踉蹌著后退,腳跟不小心撞翻院角的陶盆,在這陣狼狽的碎裂聲里,那位謫仙慢條斯理地抬手,用掌心輕輕覆住了懷中姑娘的耳朵。
阿牛目瞪口呆地望著依偎的兩人,嘴巴張了又張,擠出顫抖的聲音,
“你們、你們不是親兄妹嗎……?”
燭鈺涼涼勾唇,面上毫無波瀾,“是又如何?”
阿牛被這樣不要臉的直白震撼到了。
“你們、你們……”
他粗著脖子,臉越來越紅,喉結劇烈滾動,半晌才梗了梗脖子,從牙縫里罵出四個字,“不知廉恥!”
說罷猛地轉身,跌跌撞撞逃進夜色里,像是身后有惡鬼在追。
燭鈺目送那倉惶逃離的背影,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風卷起地上的碎陶片,發出簌簌輕響。他垂眸看向懷中仍在熟睡的玉箋,指尖輕輕拂開她鬢邊被風吹亂的發絲。
凡人,不過如此,拿什么跟他比?
阿牛逃出半里地,才緩緩放慢腳步。
失魂落魄地走在山道上。
只覺得沒送出去的牛腿格外沉重。
他無論怎么想都想不通,那二人不是兄妹嗎?怎么能做出這種事?
玉姑娘文文弱弱的,莫非是被強迫了?
可是那般雋美高挑的男子,真的是強迫嗎?他看了看自己精心換洗的破衣服,黝黑粗糙的手掌皮膚,愈發萎靡不振。
恍惚之間,在山道拐角險些撞上一道雪色身影。
他下意識地想要繞開,對方卻伸出一臂攔在他身前。
潔白的衣袖仿若流云,緩緩飄動。
“請問閣下,”那人嗓音清越,聲如玉石相擊,“前方山坳處,是否有一座屋舍?”
阿牛抬頭,撞進一雙似蒙著山間水霧般的淺色眼眸。
又是一陣怔忪。
來人一襲雪色長衫,烏發如墨,只用一根白玉簪隨意挽起,一縷青絲垂落在耳旁,周身自帶一股矜貴的清冷與疏離的氣場。
讓他一瞬間想到了天上月,山間雪,只覺得這人高不可攀。
怎么又是一個謫仙似的人物。
阿牛訥訥點頭,身上那股自卑的勁兒又起來了,“是,是有座房子。”
這年頭長成這般模樣的人這么多嗎?
但這人問的問題卻很奇怪。他明明有雙眼,看起來也像看得見,為什么卻看不見那邊有房子呢?
對方又問,“房中可住著一男一女?”
“是有一對兄妹……”
說到這個,阿牛表情怪異,臉上像被人走了一拳一樣難看,“不是兄妹!”
他激動起來,兇狠地問,“你打聽這個做什么!”
雪衣人無意隱瞞,雙眸空靈無波,“那二人一個是我的夫人,一個是我的弟子,自然要尋。”
阿牛目瞪口呆。
表情一瞬間變化萬千。
“你的夫、夫人?和弟子?”
那人抬手,自虛空中緩緩抽出一柄寒光凜冽的雪白長劍。
“可否能勞煩帶一下路。”抬起頭,玉珩嗓音溫和平靜,“我的弟子設下結界,所以你只需告訴我,門在何處即可。”
直接祭出斬月,動靜太大。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出手。
不然,“恐會驚擾內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