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躁郁翻涌,垂下眼簾,將所有情緒掩在長睫下。
玉珩表現的那么平靜,他不能像一個妒夫那樣歇斯底里。
于是他牽起嘴角,似笑非笑開口,“那本君,先謝過玉珩仙君。”
玉珩的目光淡淡掃過燭鈺,語氣平和,聽不出任何情緒,“不必言謝,為師舉手之勞。”
二人目光一觸即分,藏起彼此心照不宣的冷意。
玉箋看著師徒和睦的場面很是欣慰。
還不知道自己是屋內唯一一個真心實意在笑的人。
玉珩布下護法引氣的靈陣,掌心顯現出一塊巴掌大小的陣盤,表面刻滿了復雜的陣紋,散發著淡淡的藍光,靈氣四溢。
他將陣盤放置在中間的桌子上,陣盤便開始自動引動周圍的靈脈,將靈氣匯聚到燭鈺身邊,形成一個纏繞著絲絲縷縷白煙的漩渦,修補燭鈺受損的筋脈。
一旁的玉箋憂心忡忡地望著燭鈺,“殿下,你身上還疼不疼?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燭鈺面露虛弱,“傷口有些疼。”
玉珩眉心微蹙。
修補靈脈有什么好痛的。
可玉箋信了,很是擔心。
玉珩說不清此刻心中的感覺。
只覺得一股無名的躁郁翻涌而上,甚至隱隱生出一種想要摧毀什么的沖動。
他垂眸看著自己正在渡送靈氣的手,只覺得不解,他為何不惜耗費修為救治一個一旦痊愈就會與自己不死不休的插足之人?
可他抬眼看向玉箋時,出口的語調卻依舊溫柔繾綣,“小玉,不如你暫避片刻。稍后渡入靈氣時恐燭鈺會無法自抑龍息,凡人之軀恐怕難以承受。”
玉箋聞言連忙起身,點頭應道,“好,那我就在門外等你們。”
她轉身要走,玉珩卻又輕聲喚住她,語氣自然得像只是隨口一提,“可以用些今日從人間帶回來的烤乳鴿,你喜歡的話本也放在隔壁廂房了。若是困了,不必硬撐,先去休息。護法結束后,我自會去尋你。”
燭鈺悶哼一聲,臉色難看。
聲音被抑制在陣法之中,玉箋沒有聽到,點點頭依言走出房間。
屋內安靜下來。
玉珩的手懸于燭鈺靈臺之上,靈力絲絲縷縷滲入,聲音很輕,卻冷得似寒冰,“你可以死,但不能死在我手中。”
燭鈺收起了臉上那一層脆弱,面無表情。
玉珩說,“更不能因為救她而死。”
讓她記憶太深。
否則,玉珩一個尚還活著的人,要怎么跟死人計較。
燭鈺不動聲色地壓下喉間翻涌的血氣,闔眼調息,聽完這話真的想了一下,就此死去被她永遠的可能性,
如若他當時真的在縛龍陣中魂飛魄散,玉箋是否會永遠銘記他,一旦想起就覺得痛?
可這念頭只一瞬便消散了。
燭鈺幾乎能預見,如若自己真的死了,玉珩必將趁此機會在她身邊溫柔慰藉,慢慢洗腦,然后名正言順地長伴她左右,一寸寸占據她所有的心神與往后余生。
到那時,他這已死之人,除了變成一抹在玉箋腦海中日漸褪色的回憶,還能剩下什么?
玉珩繼續說,“而且,你必須由我親手治好。”
燭鈺聞言瞳孔鎖緊,四肢驟然被禁錮,靈紋光芒大盛,將他剛抬起的四肢狠戾地壓回原地,動彈不得。
玉珩平靜的看著他徒勞掙扎,緩聲道,“她所有的內疚與感恩,都該因我而生,也只能落在我身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