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緩步穿過長廊,兩側是一排排高大的屋舍,像是給香客修行用的,里頭密密麻麻跪滿了人影。
玉箋透過大開的門窗看進去,發覺這些身影都保持著虔誠跪拜的姿勢,卻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一動不動。
她定睛細看了兩眼。
忽然一愣,臉色驟變。
見到那些人中許多已經露出衣服外的皮膚上已經泛出青灰,有些甚至干癟的貼在骨架上,根本不像活人。
一股寒意竄上脊背。
玉箋意識到,那些人可能早已死去。
眼前這一切超出了她的理解。她問引路的僧人,“這些人是怎么回事?他們死了嗎?”
“他們已通往極樂了。”僧人答非所問。
“通往極樂”四字足夠令人不寒而栗。
僧人似乎看出她的不安,解釋道,“這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救苦仙尊慈悲,不忍見世人受苦,便給予他們這條通往心之所向的極樂之路。”
玉箋聽到了關鍵字眼,沉默片刻,問僧人,“敢問這寺廟供奉的是哪位尊神?”
僧人合十答道,“九重天上,東極府大慈大悲救苦仙君。”
在聽到“救苦仙君”的名號時,玉箋心都沉了下去。
太一不聿。
又是他。
他真害人不淺,壞事做盡。
路過一處偏院時,玉箋忽然聽見熟悉的聲音。
她轉頭望去,只見先前跟丟了的那位婦人正跪在院中,哭哭啼啼的求著什么,婦人面前則是站著一位雙手合十的灰袍僧人。
“若心存疑慮,便不必進來。”僧人的聲音平靜溫和,“機緣未至,極樂自然不會接納。”
說罷,便不再理會她,讓婦人離去。
這一幕讓玉箋倍感意外。
她原以為這里是個攔住人想方設法不放的魔窟,卻沒想到,這寺廟竟然還會將送上門來的人拒之門外。
那婦人竟然就這樣被趕了出去。
這座寺廟確實如僧人所說來去自由。
她站在廟門前,熟悉的青石板路出現在眼前,順著山路蜿蜒而下,直通山腳。
引路的僧人停步合十,聲音平和,“姑娘順著來路返回即可。”
玉箋轉頭,“我是與人走散,還有一個朋友同形,敢問大師知道我那位朋友在哪嗎?”
“姑娘的友人正在山下等候。”
玉箋心下稍安,莫名其妙的就相信了那個僧人的話,依言順著青石板一路往下走,霧氣漸漸散去,她遠遠就看到蒙蒙山霧間站著一個人的輪廓,背對著她。
走近一看,果然是鶴捌。
他正望著某個方向出神,連玉箋走到身邊都未察覺。
直到她輕拍他的肩膀,鶴捌才恍然回神,如夢初醒般問道,“怎么了?”
隨即的下一個動作,竟然是又要繼續往山上走。
一邊走一邊還說,“那婦人不見了,是不是跟丟了?”
說這,卻發現玉箋還站在原地沒動,轉過頭蹙眉問,“玉姑娘,你怎么不走了,不跟了嗎?”
玉箋定定地望著他,這才發現鶴捌的記憶似乎缺失了一段。
就好像是冥冥之中,廟里有東西動了手腳,故意將鶴捌攔在山下,不讓他知道她曾踏入過那座寺廟。
光是這樣一想,就讓玉箋脊背發涼,她忍不住回頭望去,卻發現小路上方霧氣濃重,從這里網上看,根本看不見那座寺廟。
可剛才她站在這里時,明明將寺廟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