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能完好無損地回到他身邊。
他會親自去帶她回來。
……
另一邊,玉箋跟著初序,不知走了多久。
月色像一層慘白的薄紗,罩得視線模糊不清。
路是越走越怪的。
起初還能看見幾處光亮,像是有人煙,再往前,荒蕪到只剩下盤根錯節的古木,曲折回環,像永遠走不到頭。
玉箋提著裙角,小心避開一叢顏色過于艷麗的花,心里已經生出后悔的感覺。
可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現在離開已經來不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而且,本能的,她覺得初序對自己沒有惡意。
耳邊傳來許多窸窣聲響。
她下意識一回頭,正好看見剛剛路過的那叢花像活物般,將“頭顱”緩緩轉向了她的方向。
“……”
她走得更快了些。
轉過一面滿是枯藤的山壁,眼前的景象驟然一變。
氣息渾濁許多。
混雜了若有若無的血氣。
玉箋抬眼望去,心頭一跳。
這里像是一處谷地,不見天日,濃稠的霧氣遮蔽了月光。
四周影影綽綽,晃動著許多影子。
幾點幽綠飄浮,走進了發現是些提燈的,奇形怪狀的小妖。
玉箋視線下意識多停了兩秒。
發現它們手中提的燈盞,像是用顱骨做成的,內里燃燒著不明的火光,映得它們猙獰的面孔忽明忽暗。
這還是人間的路嗎?
她不敢細看,緊趕走快兩步,幾乎要踩到初序的衣角。
“姑娘別怕,跟緊便好。”初序沒有回頭,聲音淡得快要融進夜霧中。
他倒是步履從容,像走在自家的庭院,那些橫生的枝椏,出現的突兀,卻總在他踏足時悄然移開,或是恰好容他通過。
他領著玉箋,停在了一處古怪的入口前。
陸地上憑空出現了一道橋。
橋身殘破不堪,其上密密麻麻刻滿了咒符,看一眼就讓人覺得詭譎不祥。
幾盞浮燈在橋下無風自動,幽光搖曳,橋的對岸一片朦朧。
“這里是哪?”玉箋輕聲問。
“浮屠塔。”初序的聲音很平靜,“若是看到魑魅魍魎聚集不散,便是來對地方了。”
玉箋跟在他身后,一腳踩到橋上,一股渾渾噩噩之感立刻襲來,她用力掐了自己一下,保持清明。
正前行間,一團慘白發青的霧氣迎面撲來。
初序抬手,那霧氣便溫順地縈繞在他指尖。“來吧姑娘,這就是我們此行的目的。”
“這便是……夢妖?”玉箋看著纏在他手上聚攏不散的白霧。
“正是。”
他抬頭看過來,黯淡的眸子像是帶著些笑。
語氣溫和,“碰觸它,便會被拉入夢中。”
玉箋看了看他,又看了眼那團霧氣。
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她緩緩伸手,探進去,指尖陷在一團潮濕冰冷之中,觸到一個冰冷堅硬的輪廓。
是面具。
下一刻,眼前一黑,身體軟下來。
一只手環過她的腰,將她接住。
柔聲說,“睡吧。”
周遭景象驟然劇變。
飛花走石,記憶如走馬觀花般在身側快速劃過。
待她站穩,發現周圍不再是昏暗陰森的斷橋密林,而是燈火璀璨,人影綽綽之中。
周遭絲竹悅耳,嬉笑喧嘩不絕于耳。
怎會是……風月之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