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越行的心就更堵了,揮揮手,讓秘書出去。
他翻開《長寧日報》的副刊,在文化版塊,果然看見署名“聞哲”的一篇散文,他罵了一句:
“特馬的簡直就是沽名釣譽嘛!哪有一個市政府領導用起名寫這些什么散文的!”
再看散文,卻是半方半白的風格:
“歲接仲夏、時在休沐。嘗聞薈霞村有隱士名章映雪,書畫造詣已經有國之大家風范,欣然前往,欲先睹為快。驅車至村外,見地勢獨絕,縱橫有致,可獨攬流霞飛云以駐。故得觀風云變幻、云蒸霞蔚,有超然紅塵之態,果云‘薈’字而絕妙!亦有南山之風采,有高士隱居,亦可知也。
“及至章府,幸得章映老之哲嗣鼎新先生不棄,乃以觀章映老之煌煌大作!
“吾以觀之,章映老法古今之大家,成一家之特色,儼然大家矣。其大作皆盡高致磊落、風采月照。如《蒼山圖》,其風郁密深厚、構圖飽滿,而集古意今韻于一體。篇幅間勾皴點染,墨韻悠然。積墨之法,出自黃賓虹而有創新之味!遠山近石、草叢樹木,以重墨醒之,層次分明。或繁而不亂,或亂中求理,處處見筆,處處見墨,蒼茂而空靈。縱觀全畫,整體感強,氣勢大,意境深邃!故云其法古今大家而成一家之門庭,自立法門,令人高山仰止。
“又觀其歸隱圖》,一派峰巒突起,氣勢雄偉。其山川、林木、屋舍、小橋、飛瀑、流泉,皆襯托隱士之飄逸出塵。古木虬枝繁密有致,以淡墨罩染,便成寒山煙林的意境。唯畫中點景的隱士、屋舍、秋樹平添些許生氣,如夢如瓊樓玉宇的仙境,又是可居、可游現實中的山林。正是章映老自我寫照乎?
“吾嘗聞哲人言,世有高絕隱士,筆力卓絕,橫穿駭世。然至今卻名不出闕里,甚是憾事!深為之然也!
“……”
孫越行狠狠的把報紙拍在桌上,罵了一句:
“什么狗屁的之乎者也!”
他明顯的感覺的到,這是顧書記在打自己的臉哩。什么“名不出闕里,甚是憾事!”你特馬的干脆就說是文化部門的責任缺失、是我這個分管領導有眼無珠好了!
他沒有心事再看后面的一大段“狗屁文字”,但心里知道,聞哲是懂書畫的,而顧凌風不會憑白無故的跑到山村去看什么字畫。難道自己最近一直在跑常委位子的事,讓顧凌風不滿了?
他拿起手機,查到一個自己曾經在長寧接待過的、京城書畫界的大腕級人物,試探著詢問章映雪的情況。
顯然,對方對孫越行竟然不了章映雪,也是大出意料之外。
“哎呀哎呀,孫市長,您真是貴人不問俗事呀。這個章映雪可了不得,可以說同黃賓虹比肩!大師、國寶級的大師!可惜,人不在了。”
孫越行倒吸了一口涼氣,特馬的,這么重要的事自己怎么一點消息也沒有聽到?
他問:
“那、那他的畫很值錢啰?”
“哈哈哈哈,豈止是值錢!簡直是無價之寶。你想想,他的作品在世本來就不多,而且人已經去世。我估計,馬上就上舉世聞名了。”
孫越行心不在焉的放下電話,心里馬上就有了主意。有幾個他要走動的上面的領導,都是愛個丹青水墨的,這要弄幾張去送禮,不是正好么?自己是分管文化這一塊的,去薈霞村找章家要幾張,應該不是問題。
想到這里,他馬上拿起座機,分別給市文化局局長、市日報社總編、市電視臺臺長打了電話。準備組織一個活動,去薈霞村走一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