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事情會如他所想的順利。
也希望這個水匪出身的四爺能長點腦子,別只著眼于一時之利,她認識的上一個水蝗下場可不怎么樣。
把這件事暫且拋到腦后,她回到最初的問題,對捧珠眨眨眼:“反正待在家里也沒事做,不如我送你去上學?”
金秋時節。
城外山巒起伏爭秀,點點蒼郁隱匿于紅葉枝頭,秋水潺潺,似盤踞群山峻嶺間的輕紗薄霧。
這次郊游,除司機外越明珠只帶了張日山隨行。
魚塘清碧無瑕,周圍花草團簇,是垂釣的好地方。曲冰頭戴遮陽帽身著秋裝,費勁地調整魚竿,“裘先生還好嗎?”
裘先生是她曾經的啟蒙老師,之前一直住在曲家教她和哥哥讀書,后來大哥去了大學,她也進了女中,裘先生無人可教就只能另找工作。
越明珠不久前請這位老先生來家里坐館給捧珠啟蒙。
秋日的暖陽曬得人昏昏欲睡,她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挺好的,昨晚還跟我家賬房先生小酌了一杯。”
曲冰失笑:“裘先生沒別的愛好就是愛吃酒,每晚都要小酌幾杯。”
“婉瑩在組織詩社,昨天跟我說看了大家傳閱的詩稿,想請越大才女加入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這就是小有名氣的代價。
會寫文章的人都會寫幾首詩,水平嘛雖說參差不齊,但在這個年代真要說差其實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望著池塘上方游過的幾只鴨子,遺憾自己生不逢時的越明珠一時詩興大發,不假思索地在腦海中揮斥方遒:
嘎嘎嘎,鴨聲真是難聽呀。
左游一下右一下,游完可以回家啦。
沉默一秒。
她憂傷低頭,“我不擅作詩,五律還能勉強湊出來,上次擬了題目要做一首七律,結果你也看到了。”
“可你那首借古諷今的詩不缺才氣,大家都很喜歡,就是...”曲冰語塞。
就是時間不太對,敏感了些。
落日西沉,為享受野炊的快樂,也為了一掃作詩失敗的頹勢,越明珠提著籃子親自去莊園后的圃畦采摘蔬果。
打算在田園中凈化一下被世俗污染的身心,再把被她污染的蔬菜打包進廚房加餐。
張日山站著給她撐傘,低頭掃了一眼,不忍直視地撇開眼:“那是雜草。”
摘著‘芥菜’的越明珠頓了一秒,繼續采摘,義正言辭的說:“雜草怎么了,雜草也有人愛吃。”
張日山按捺不住:“你說的那個人最好是你自己。”別跟中午一樣釣了魚自己又不吃,最后還是他忍氣吞聲干掉了那兩條草魚一條鰱魚以及一條鯽魚。
油炸、清蒸、燒湯,炙烤,總之這輩子他都不想再吃魚了。
越明珠默默抬頭:“你,消失。”
“菜地里蚊蟲蛇蟻多。”
“我不怕。”
見她不趕走自己誓不罷休,張日山只能抬頭探查一遍周圍地形,反正這地方就這么大,從外圍也能縱觀全局,無所謂近不近身。
他問:“傘不要了?”
越明珠:“...不要。”
摸摸腦袋,還戴著遮陽帽呢。
收好傘,張日山見四下無人,放下心沿著小路走到菜園外守著,剛挑好站位還沒轉身就聽身后傳來一聲驚叫。
這一聲像是驚雷,張日山臉色一變,不待折返越明珠已經飛快地掠過他頭也不回地跑了,張日山下意識將后方追兵摜倒在地。
跌跌撞撞遠離菜園的越明珠手里還不忘拎著她那一籃子雜草,憤怒又委屈:“啊啊啊啊啊又是狗追我!”
張日山:“......”
沉默低頭。
一條小黃狗正夾著尾巴在他右手鉗制下瑟瑟發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