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騰的大腦瞬間降溫。
這個本該在他美好暢想下無比期待望著自己的天才畫家,此刻只顧著和蝴蝶嬉戲。
陽光刺眼,他站在草地上仰頭深呼吸,想起自己見她的第一面,那時她也是這樣只活在自己世界對周遭一切漠不關心。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越明珠趴著沒動,“哪一句?”
“那么請問你最后聽到的一句話是什么?”
“……如飲美酒?”
裘德考長長吐氣,不是生氣而是松氣。
“好極了。”他抹了一下汗津津的額頭,若無其事在她身邊坐下,“生意做久了本性難移,我從沒想過把你當成商品去售賣,我只是…想為你做點什么。”
賺錢嘛,不寒磣。
她寫文章、搞競選不也是為了符合時下風氣才這么做,至于畫畫,國畫也好西洋畫也罷,這跟她練書法沒區別,只是因為擅長。
從小但凡她想做的就沒有不成功的。
這也是為什么身邊人說她三分鐘熱度的原因,成功太容易了。
契而不舍的干擾下,蝴蝶忿忿飛走了。
可在裘德考看來,她態度過于冷靜。
金錢名利都無法打動,襯得他滿身銅臭味。
他只好再度放低姿態,雙手合十抵住下巴和嘴唇,含糊其辭:“冒昧問一句,你這樣衣食無憂的貴族小姐畫畫不過是為了消遣,我動不動就跟你提錢,你會認為我是個利欲熏心的混蛋嗎?”
“你是不是混蛋我不知道,但是……”越明珠微微皺起眉頭,“我不是貴族。”
合理懷疑自己受到了侮辱,還是明褒暗貶那種。
“你不是嗎?”
“我當然不是,我只是…祖上有人做過官而已。”
“那就是貴族。”
“我不是!”
裘德考失笑:“所以你家里也沒什么祖傳古董?”
古董?
紅燈亮起,越明珠不動聲色坐起身,帶著幾分審視:“你對中國的古董很感興趣?”
“當然。”
裘德考絲毫沒有察覺到危機到來,“我最近從長沙收集了不少瓷器準備賣到國外,希望足以彌補我之前的損失。”
“你所說的生意就是倒賣文物?”
“……”
裘德考霎時心驚肉跳,想也知道她不可能接受外國人倒賣她祖國的古董,他先試著笑了一下,想借用那張一貫會欺騙人的英俊面孔緩和她的冷臉。
可惜是無用功。
趨利避害的本能在這一刻發揮到了極致,不等她翻臉,他飛快解釋:“當然不是,是長沙土夫子自己找上門來要我買他們東西,這些人喜歡和外國人做生意,我給他們遠超本地人所能支付的價格,他們想賣我想買,兩全其美。”
耳熟的詞閃過,越明珠一愣:“土夫子?”
“你不知道嗎?土夫子代指盜墓賊。”
裘德考為了撇清關系,迫不及待把知情部分一五一十講給她聽:“據說長沙本地有個十分神秘的組織,走南闖北的行家里手都聽說過,這個組織幾乎壟斷長沙所有古董交易,從偷盜再到銷贓全由他們一手經辦。”
“前不久我才成為他們們其中一個顧客,都是些不怎么值錢的小物件,你們中國有句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真正價值連城的文物我見都沒見過,全在他們自己手里攥著。”
“那個組織叫什么?”
盡管越明珠已經有了預感,可從一個外國人嘴里聽到真相,諷刺意味十足。
察覺到她的敵意漸漸在轉移,裘德考心下稍安。
事不關己,他輕飄飄道:“九門,那個組織叫九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