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說著,緊緊抖了抖手中握著的寶刀。
趙子稱卻沒那么樂觀:“若是陸上有賊,制使武藝高強,我自然是放心的。但此去的水路,也不可能全程走運河。還要渡長江,從邗溝轉入通濟渠之前,也還要在淮河里航行數日。
江淮那段水路,不能掉以輕心。設身處地,若我與那石賊易地而處,要想報復,肯定會在京口瓜洲之間渡江時動手。”
太湖已經被繞過去了,淮河距離江南又太遠,趙子稱覺得江南的水匪不太可能去那么遠的北方作案。
但是在長江上動手,卻是極有可能的。
太湖離長江太近了,又水網縱橫,如果有太湖賊喬裝化整為零,想滲透到長江邊,再找當地的水賊一起干,弄到船作案,完全可以做到。
楊志原本對水上的賊情不太了解,他之前為應奉局押運辦差時,都只是押奇石和樹木,沒押過那么大額的錢財,也就沒被大股的賊人盯上。
聽了趙子稱這樣分析,他也更多了幾分危機感。
但楊志還是覺得己方實力是夠的,他解釋道:“這次朱勔已經派了精干的本地水兵與咱一道押運,而且又湊足了其他九條運別的貨的船,一并成綱。一共有兩百人,水賊再猖獗,也不敢對兩百人的船隊下手吧?”
趙子稱聽說這個消息后,才稍稍放松了些。
按照宋朝的《綱運法》,要至少十艘漕船結伴而行,方能成綱。楊志前一次原本就是該十艘船一起走的,他自己等后面的貨延誤了,為人所趁。
朱勔既然知道有人盯上他了,哪怕之前盯上的是船里的道藏經文而非錢財,他也肯定要加強防備,所以這次還是湊了十條船一起走。
臨時找不到那么多奇石異樹要運,那就拿運糧的漕船湊數,給那些漕船上的人手換成相對精干一些的水兵,統一讓楊志帶著。
“有二百人么?一定要好好檢查,要用可靠的老人,兵器也要檢查好,過長江之前絕不能掉以輕心。”
……
趙子稱與楊志一路騎馬一路閑聊,交代完這些注意事項,也剛好到了慕容家。
趙子稱和楊志別過,就徑直入內。
慕容妍聽說他來了,連忙出來接著,都沒讓家仆和婢女招呼。
兩人半個多月沒見,慕容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最后只是淡淡問了一句:“令尊令堂都還好么?”
“一切都好。”趙子稱微微點頭,“后天一早我便啟程去東京。拿到官身之前,如果在蘇州久留,難免會被朱勔使喚。一次兩次,或許能避免助紂為虐,久了就不好說了,還是躲遠點好。”
趙子稱本來就不是真心給朱勔做事,所以能躲則躲,避免壞了名聲。
慕容妍咬了咬嘴唇,沉默不語。
趙子稱想了想,又建議道:“賢妹,愚兄想向你借一點人手,能不能讓鄧叔跟隨我們跑一趟,我怕此去會有水賊不死心。楊制使武藝高強,陸上足夠抵擋,但水性不行,我就怕渡江時有變故。”
慕容妍正愁沒機會開口,當下回嗔作喜連連應承:“這有何難,讓他陪你跑幾個月好了。要說水性,我水性也不錯。”
趙子稱想都沒想:“我怎能讓你涉險。”
慕容妍頓時有些不快:“母親向來把我當男子養育,上次出遠門不也沒被人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