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了芒碭山賊首,這好歹也是一個政績,周邊三縣都不能解決,連著好幾任了,在他任上殺了賊首,若能蹭到一點功勞,都有可能讓他提前升遷。
倒也不是說這個功勞本身就大到能直接升遷,關鍵是黃知縣已經在這兒干了兩三年了,前面都沒出什么岔子。再有一點錦上添花的成績,加上花錢打點,還是非常有希望的。
趙子稱卻說:“功勞我不在乎,我只是上任途中路過,不在其位不謀其事,若是按我的功勞往上表,朝廷那邊也不好解釋。我只是略微策劃,以及凝聚人心士氣破了邪法,真刀真槍的廝殺,主要是這位楊指揮使打的。我與他是朋友關系,結伴同行,互相扶持。
黃兄若肯如實上報楊指揮使的廝殺之功,我的定策之功可以不提,黃兄應該也知道,我身為宗室,這方面鋒芒太露也不好。但是……”
黃知縣聽到趙子稱不居功,心中大喜。楊志是武官,廝殺之功肯定是要表現的,但他是路過的,本縣的運籌調度和配合功勞,肯定也少不了。趙子稱等于是把文官的那一份功勞,低調讓給自己,這種好事哪里去找?
竊喜之后,黃知縣也很快意識到,對方肯定是有后臺的,一個十七八歲的宗室子弟,還有如此能耐,豈是自己能欺負的?自己要了對方的策劃輔助之功,肯定也要付出一些代價。
他便陪著小心問道:“賢弟如此慷慨,不知我等當如何報答?可有什么事情需要本縣幫忙的?”
趙子稱:“倒也沒什么,只是我破賊之時,因賊眾勢大,當時血戰廝殺危急,我不得已用了攻心計,以大義勸誘數名頭目臨陣倒戈卸甲來降,這才扭轉了戰局。
所以,這些賊兵中,有些是被我軍俘虜的,還有更多是被我越權招安收降。我也不好言而無信,總得給他們一個出身,這里是黃兄的地頭,這些小事能幫我料理么?其實,也不是讓他們跟隨我,只是跟隨這位楊指揮使罷了。”
黃知縣聞言,稍稍有些緊張。他當然知道,這種事情有蓄養私兵的嫌疑,在大宋是必須謹慎的。
但轉念一想,對方居然有如此強大的人格魅力,只靠陣前數語,說得兵力比自己強十倍的敵人、部分投降了自己,這是何等的霸氣、何等的逆天?
這種特殊情況,幫著擔點干系,讓對方能言而有信,也是應該的。何況對方已經遞臺階了,可以把一切運作成楊志所為,跟他沒關系。
黃知縣一咬牙:“牽涉稍微有些廣,但沒關系,只是要一兩百人么?本官自會想辦法周全,哪怕要去州府斡旋打點,也都算在我頭上!
不過這些手續都需要時間,可能要請賢弟在本州寬心多住些時日,也正好將養傷兵。本縣也會請此間富戶表示表示。”
這個事情不是一個知縣說得算的,肯定還要給徐州知州那邊打招呼,補手續。知州和通判肯定都要撈一筆,但相比于自己得到的政績,以及重創了芒碭山賊寇、緩解了心腹大患,這些都是值得的。
不僅如此,黃知縣還非常懂事地意識到,自己肯定得召集城中富戶,為這伙出手滅賊的外來義士犒賞、撫恤。
自古以來,剿匪哪有不給錢的?
錢不到手出不了城,出不了城剿不了匪,此自然之理也。
趙子稱已經是先辦事后收錢,厚道到不知哪里去了。而黃知縣也正好借著幫趙子稱籌錢的機會,自己也摸一手油。
趙子稱本來就想找借口在徐州一帶多滯留些時日,以便等林沖的消息,讓林沖來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