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通判真是遠見,方臘被之前吳江、湖州兩戰打成了驚弓之鳥,唯恐分兵迎擊又被各個擊破,居然把圍杭州城的主力調走了那么多。
只有各門外層層營壘圍堵,其余沒有城門的地方只有區區一道壕溝土墻,就這樣的防御,如何攔得住我軍。”
這日黎明時分,從杭州城西北方繞路奔襲而來的韓世忠,帶著兩百騎兵,悄摸著就摸到了距離杭州城已不足十里的地方。
趙子稱的近萬人主力,是從秀州方向來的,如今駐扎在鹽官縣海寧鎮,那地方是在杭州城東北偏東五十里處。所以,若是韓世忠選擇跟趙子稱一樣的進兵路線的話,理論上他也應該出現在杭州城的東北方向。
但此時此刻,他偏偏出現在了西北方向,自然是因為他早在從湖州南下時,就跟趙子稱分道揚鑣了,只帶了兩百騎單開一路,晝伏夜出,低調疾行。
方臘軍也不是完全不提防,方臘的妹妹方百花親自組織了斥候警戒,每個方向上都有遠遠撒出不少斥候。理論上只要官軍進入距離杭州城五六十里范圍內,無論從哪個方向來,都會被方臘發現。
但韓世忠顯然不是普通人,一來他在抵達杭州前的最后一夜、疾行的距離非常遠。二來么,一路上他也確實遭遇了一股方臘麾下的斥候。
但方臘在南方起兵,戰馬本就稀少,斥候起兵人數少,馬又差。昨天傍晚的時候,杭州西北方向上、兩隊方臘軍斥候跟韓世忠部撞上時,韓世忠還先敵發現了對方,于是提前悄悄散開、兩翼包抄。
等方臘軍斥候發現韓世忠時,已經失了先機,幾乎被韓世忠三面包圍了。最后一番短促而血腥的激戰,那伙不走運的方臘軍斥候便被韓世忠全殲,竟一個活口都沒跑出來。
如此才造就了韓世忠一路低調直沖到杭州城外極近的地方。
隨著清晨的第一縷晨曦,韓世忠觀察了一下周遭地形,選擇了暫時下馬牽著、登山俯瞰杭州城的賊情。
此時此刻,韓世忠所在的位置,大約是杭州城外、西子湖畔北岸的寶石山、葛嶺一帶。那地方剛好在城外西北角,從山上就可以眺望西湖和城區。
早在東晉的時候,葛嶺上便有修道名士葛洪結廬煉丹、修撰《抱樸子》,所以葛嶺才得名葛嶺。葛洪死后,歷朝歷代,葛嶺上都抱樸道院遺跡。
韓世忠便大大咧咧占了道院暫時駐兵,又繼續往上登上山頂,從葛洪遺留的初陽臺往下眺望。
初陽臺是杭州城周遭最早能看到日出的地方,視野非常好。
“指揮使快看,武林門和錢塘門之間,敵軍壕溝、土墻防線如此薄弱,不如就從那里突破過去,攪合一陣,讓敵軍喪膽。”韓世忠麾下一名都頭觀察了一番后,便這般指著建議。
韓世忠朝那人指的方向看了幾眼,隨后搖頭:“那里防御倒是薄弱,但正北門武林門和西北門錢塘門之間,距離太近了,堵那兩座城門的敵軍,很快就能到。
這杭州城,南北長,東西窄,每一側都是三座城門,城南和城北各門的敵軍,就比較容易快速增援。”
他手下的軍官們略一思忖,也都深以為然,于是又建議:“那要繞到城東去?東面的城墻很長,各門之間距離肯定很遠。但城東平坦,無處隱藏,繞到那邊可就失了突然性。”
韓世忠想了想,又搖搖頭:“確實,繞到城東肯定會失去突然性。而且趙通判和劉兄他們,是從杭州的東北打過來,城東方向的敵軍防守肯定更嚴密。
只有從西北兩側出擊,才能最具突然性。城北不合適,那就從城西試試吧。”
麾下諸軍官頓時面面相覷:“城西?那不是要從西湖上接近城池?我們是騎兵啊。”
韓世忠用馬鞭指了指腳下的白堤、蘇堤:“方臘賊子到底是草寇,疏于搜繳民船。這西湖邊不就還能找到零散遺棄的漁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