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魯達和劉光世帶領的數百堵門長槍兵,便如淵渟岳峙,任你驚濤駭浪,我自巋然不動。
連趙子稱本人,都揮舞著寶劍,親自在一線策馬往復督戰、巡視戰線。趙子稱所到之地,旌麾所指,將士無不奮勇吶喊,氣勢如虹,以一當十。
一排排亂糟糟的方臘軍士兵如碎浪拍碎在礁石上,營門口的尸體很快堆積成山。
被拋棄和擠到兩側的尸體,甚至填平了營門兩邊的一小段壕溝。也把木柵和拒馬鹿角上的尖樁堆平、堆成了緩坡。
更要命的是,長槍兵互相攢刺造成的殺傷,其實并不是最慘烈的。在雙方近戰肉搏爭奪營門的過程中,營墻上的官軍弓弩手始終在持續不斷地放箭輸出火力。
短短半炷香的工夫,每一名弓弩手至少射掉了好幾壺箭矢。一開始平均五六息時間就要射出一根箭,射到后來人人手臂酸麻,弓都要拉不開了。用神臂弓和其他弩類武器的,踏裝上弦的速度也大大減緩,漸漸慢到十幾息才能射出一箭。
但這樣綿綿泊泊周而不絕的箭雨,讓擁堵的方臘軍幾乎陷入絕望。
期間,趙子稱還讓守軍持續胡亂吶喊,進一步打擊擾亂方臘的士氣:“方臘狗賊!你連我這八千人都打不過,等過幾天童太尉的十五萬主力到了,你們還能有命在?
別給方臘這個波斯胡狗賣命了!漢人不打漢人!快快棄暗投明吧!”
絞肉機一般的血戰,持續了不到半個時辰,最后終于隨著維持方臘軍士氣的那根弦突然崩斷,形成了總崩潰。
“這些官軍都是瘋子!沖了那么多次都死戰不退!”
“怎么跟之前遇到的官軍都不一樣!”
“這仗沒法打了!”
潮水一樣的方臘軍士卒開始往后退卻,反應慢的頓時成了棄子,被官軍的反擊潮吞沒。
趙子稱說不緊張那是假的,他也全程神經緊繃,親自激勵士氣喊得嗓子都啞了。見方臘終于開始退卻,趙子稱連忙又登高一呼:“將士們隨我掩殺反擊!方臘敗了!劉將軍隨我來!”
楊志要負責督戰守營的全局防線、指揮弓弩手作戰,脫身不得。魯達又要負責營門口的長槍隊堵口,負責頂在肉搏廝殺第一線,而且他也不擅馬戰。
所以最后趙子稱只能是臨時抽調一個劉光世、一個林沖,跟隨自己掩殺。
趙子稱看時機非常準,他知道方臘軍只要敗退,就不可能半路停下來。以叛軍的軍紀,這一波至少要敗退回方臘軍自己的大營才能止住。
所以他非常有把握地第一個挺槍躍馬而出,劉光世、林沖一左一右護著他,帶著劉光世那三百西軍精銳騎兵,直接對退卻的兩萬多敵兵展開了追擊。
趙子稱身后,還有魯達的一千多長槍兵,也慢騰騰追了出來,為己方騎兵提供后盾,掩護其后路。但兩條腿終究跑不過四條腿,指望魯達所部在追擊中贏得多少斬獲,那是不太可能了。
趙子稱習武兩年,迄今為止,他的槍法依然不是很好,并不擅長策馬沖陣搏殺,也就捏捏軟柿子,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旌麾所指,便如暗夜中的一盞明燈,讓所有官軍騎兵都圍繞著他往前沖,三百騎竟殺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劉光世和林沖都是一樣猛打猛沖,招式大開大闔之間,又不乏森然有序,緊緊護在趙子稱左右,確保絕不會讓多個敵人同時對付趙子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