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蠟長棍被掃得呼嘯飛旋,轉速極快。岳飛避無可避,練了數年槍棒的天賦本能被激發出來,自然而然微微側身抬腳順勢卸力,隨后抬手一抄,精準地將旋轉之勢稍緩的白蠟桿抄在手中。
那一瞬間,趙子稱也微微恍惚了一下,覺得這一幕和后世看到的趙文卓飛踢旋轉的刀柄有異曲同工之妙,又結合了梅西的美妙停球。但岳飛的動作顯然更加干凈利落,絕無絲毫拖泥帶水。
“好身手!看槍!”趙子稱也真心起了好勝之心,手中雙鉤槍進趨如風,貼著岳飛的槍桿就疾刺而出。
岳飛不敢完全放開了跟上官對練,起手自然是以格擋為主。當下白蠟桿一橫,精準封堵了趙子稱的刺擊角度,試圖往外路格開。
但就在兩槍相交時,岳飛便感受到趙子稱槍桿上傳來一股與自己槍桿正面硬抗的巨力。饒是岳飛神力驚人,也因一時預料不足,險些被震得松手。
“趙府君的槍法,果然怪異不凡!明明是疾刺而來,勢如雷霆,怎得臨交手時,前刺的力道卻不大,反而橫掃之力如此充沛?”
岳飛險之又險擋開這一招,心中也不由暗驚思忖。
但這也不能怪他,并不是他武藝不夠高強,純粹是吃了見識少的虧,此前沒見過鉤鐮槍,也就不知道鉤鐮槍法和正常槍法的區別。
而趙子稱趁著對方一時失算,連忙發起連番猛攻。岳飛正在猛力格擋他的掃擊時,趙子稱已快如電閃地改掃為拉,貼著岳飛的槍桿往后猛拽,讓岳飛的發力節奏始終慢自己一拍。
趙子稱槍頭兩側的雙鉤之一鉤中了岳飛槍桿,猛然寸勁爆發一帶,岳飛已然拿捏不穩。
若是換了任何其他用槍名家,被趙子稱這么突然暗算,槍桿怕是都非得脫手不可。
但岳飛終究是天賦異稟,他竟在電閃之間,作為前手的右手在稍稍抵抗卸力了瞬息之后,果斷撒開,后手左手卻猛然反向發力。
一根槍桿便如拉滿的彎弓一般,放開的那一端朝著趙子稱面門疾彈而來。
這一下變故,饒是趙子稱已習武數年,且見識極廣,又精擅各種還施彼身的挪移反擊之術,也是猝不及防。
他連忙向后縱躍,腳下步法也是趨退發揮到了極致,這才堪堪險之又險地避過了岳飛反彈而來的棍梢。但他剛才的鉤鐮槍回拽攻勢,也在這番手忙腳亂中被徹底瓦解了。
這一下要是沒躲開,就算不重傷,至少也會像拉弓拉滿后、弓弦突然被崩斷、弓的木胎反彈到臉上那般慘烈。
趙子稱躲開后,仍然能感受到臉上微微火辣辣的,又有絲絲寒意陰風。或許是物理攻擊和對心理的壓力,兼而有之吧。
而岳飛靠著這一手出其不意,已經把最初兩招因見識不足欠下的頹勢,徹底扭了回來。
兩人交手到第四招時,已經是堂堂正正之戰,誰也占不到偷襲耍詐的便宜,越打越酣暢淋漓。
趙子稱和岳飛各自出了一身冷汗后,整個人開始心無旁騖,
趙子稱也不再想著“對方是未來的不世名將”,岳飛也不顧眼前的是宗室重臣、身份比自己貴重好多倍。
雙方都就事論事、以最純粹的姿態把武藝發揮到極致,一時間槍出如龍,疾風電刺,騰挪鉤擋,越戰越勇。
不多時,兩人已過了五十招,再往后打,兩人也都顧不上心算計數了。
最后,還是岳飛覺得腹中實在饑餓,體力漸漸不支,才掃開趙子稱的長槍后,奮力往后跳開,自承不敵。
趙子稱把木質雙鉤槍往地上一拄:“痛快!怎得不打了!你明明還沒輸!我平生與人切磋,以今日最為痛快!我最前兩槍,雖然用了巧,但你第三槍應變,實在出人意料。你跟上官切磋能用出這種險招,不該是諂諛之人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