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慶一聽,覺得非常有道理,確實該這么干。但一個新的問題又隨之產生。
“但我軍進攻時,也沒法專挑著宋江的小船打,他斷后的船隊,也都是大小不齊。”
趙子稱想了想:“這個我倒是有點辦法。這幾日,你想個法子,放出去一點風聲,只說我軍大船不怕與梁山軍接舷搏殺,也不懼海上對射。
同時,可以讓一些細作,扮作登州船匠,若是宋江在登州尋防備空虛之地登岸補給,可讓扮作船匠的細作去投他,只說平海軍管理嚴苛,對船匠克扣暴虐,還說平海軍所造戰船,板材偷工減料,雖看著高大威武,能撞能射,實則……總之,想想看辦法,能不能讓宋江死馬當活馬醫,勾引他派出小船水鬼來鑿船反擊。”
呼延慶捋了一下思路,覺得這一點也依然是可以做到的,但把敵人勾引來之后又如何呢?
呼延慶:“可是,若是我軍放出這個假消息,也騙到了宋江,宋江派了水鬼來鑿船了,又如何?最多就是無功而返,還是沒法讓我軍重創梁山軍一部。”
趙子稱:“這個你不用擔心,我當初兩年半前押運花石綱的時候,就曾想到過一招,專防鑿船水鬼。而且只要宋江派人鑿船,他必然不會集中大船來做這種事情,肯定以小船運載水手,如此,也便于我軍集中先對付宋江的小船。”
呼延慶這才沒有再提疑問,只管按計劃去操辦各項準備。
……
此后數日,趙子稱和呼延慶一番運作。
宋江也且戰且走,往東一路轉移逃亡。他本就不習航海,對于海上水戰的種種細節完全無法把控。吳加亮雖然有點小謀略,但超出他能力邊界的事情同樣一籌莫展。
說到底,還是宋江被一步步逼到了一個完全不熟的環境中,最后越來越陷入頹勢,也就不足為怪了。
終于,呼延慶安排的幾步騙術,好歹是奏效了。
宋江不愿意這般慢性耗死,終于下定決心,在航行經過沙門島海域時,讓阮氏兄弟率領的一支偏師、一支由大量小船和鑿船水鬼組成的伏擊隊,在沙門島東側埋伏。
然后大隊主力卡好時間,在傍晚時分通過沙門島和萊州蓬萊縣之間的海峽,這樣等趙子稱和呼延慶的官軍海船水軍追過來時,天就差不多黑了,能見度和視野都會受到比較大的限制。
到時候,用小船火攻也好,趁機摸近了潛水鑿船也好,總歸還有一搏之力。
沙門島和蓬萊縣之間的海峽,最窄的地方只有大約十里。南側是蓬萊縣,北側是沙門島,躲在島嶼東邊的小船船隊,正好會被島嶼本身擋住,從西邊來的追兵是發現不了的。因為海峽足夠窄,也便于偷襲船隊盡快接近。
島上還有數千被流放的囚犯,都是整個大宋朝最為窮兇極惡的兇徒。
有宋一朝,最重最狠的流放罪,就是流放沙門島了。仁宗朝時曾經統計過囚犯存活率,每十年一次,當時朝廷按每年流放三百人的配額去沙門島,十年一個周期應該累計送去三千人。但最后核查時只活下來一百八十人,也就是6%的幸存率,剩下94%都死了。
島上完全就是無法之地,為了爭奪僅有的生存物資、食物水源隨便殺來殺去,純粹就是一個大逃殺模式的吃雞島。
宋江和吳加亮按計劃部署好,當天傍晚,一切也果然如計劃一般實現了。
趙子稱和呼延慶的大船船隊,果然追到了沙門島海峽。天色昏暗之際,阮氏兄弟帶領的小船隊,也果然摸黑靠近了官軍。
為了保險起見阮氏兄弟的小船隊還進行了分工,一部分選擇夾擊放火,提前在船上裝了柴草等物。
另一部分選擇提前靠近后、跳水潛伏在官軍戰船通過的航道上,準備鑿船——在海里作戰,但凡稍微換一塊戰場,都是絕不可能提前潛伏在敵軍航道上然后鑿船的,因為大海茫茫,根本沒法預測航道,而且水那么深在海里潛水埋伏肯定是送死,就算鑿船成功了,也沒體力游回岸邊。
但是沙門島海峽這個地方,恰好是水深非常淺的位置,這一帶是后世的廟島列島,海底地形本就隆起形成島鏈,哪怕沒有島的位置也特別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