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棉紡業做技術儲備也已經有將近一整年了,效果非常拔群,等棉花大量收獲后,就能立刻加工生產。
他此刻看到的這臺大織機,是雙人操作、其中一人座式作業的。雙人織機有專人投梭和牽引緯線,也就能織出遠超傳統布匹寬幅的新面料,哪怕多用了一倍人手,但因為寬幅的提升遠不止翻倍,綜合來說生產效率肯定還是會額外倍增的。
而且趙子稱的改良還不僅于此,他還非常注重“不要做重復造車輪的工作”,要盡量利用現有技術,就跟后世那些“工業大摸底”愛好者差不多。
比如,他前世讀歷史書時就知道,元朝時改良了棉紡織技術的黃道婆,她懂的那些技術也不都是自己想的,只是因為她年輕時逃亡到了海南島,從當地黎人土人那里學來了比漢人結構更精巧的織機紡機。
古代漢人雖然在大多數時候大多數領域,技術實力都是碾壓周邊民族的,但周邊非漢人偶爾也有一二技術長處能反超漢人,這并不足為怪。
而趙子稱既然知道了這種情況,他去年就派了海船,南下探索尋訪,一邊做生意,一邊有針對性地“工業摸底”。雖然北宋末年海南黎人的紡織技術未必有發展到后來南宋末元初那么好,但總歸還是有不少可取之處,是如今漢人所不具備的。
趙子稱存了博采眾長之心,讓人到處尋訪秘籍,取經互補,也就做出了很多他這個穿越者自己也不了解的細節小改良。
而幫他操辦這些事情的,其實正是去年年初他在杭州時收服的那位大富商、杭州海商王承勛。也就是那個原本歷史上后來把女兒嫁進宮里給趙構當妃子的海商,如今則是把親妹妹王氏獻給趙子稱當侍女,反正他父母都死在了方臘手上,趙子稱也算是為他們全家報仇了。
王承勛因為是做慣了海商的,原本就跑過扶桑航線,所以在得了趙子稱的命令后,非常注重搜集各種異域技術。比如別看扶桑人的紡織技術絕大部分情況下都遠不如漢人,但扶桑人也有一二可取之處是他們自行發展出來的。
比如北宋末年時,扶桑人的西陣織技術,在提花織錦方面,已經有一些獨到的工藝,只不過比較難刺探,而且往往只在高端織錦方面有用,對日常貧苦大眾的民生沒什么用罷了。扶桑人的漆器工藝,也有優于漢人的地方,雖然其他各類器皿基本上都被漢人碾壓了。
但能搜集技術總歸是好的,趙子稱給麾下的海商們都開出了巨大的賞格,只要是能從海外帶回一些技術的,能有某些小的方面略微勝過漢人現有技術的,趙子稱都會重賞。
那種開明的態度,幾乎可以和后世剛登基時一心“師夷長技”的彼得大帝差不多了。
王承勛為代表的海商,在得到了趙子稱的賞賜和賞識后,也愈發有動力。在開拓了扶桑的商路后,又不忘進一步開拓和高麗國的商路。
而隨著宣和四年夏天的到來,趙子稱打造的適航性更好的、八百料新式重型大沙船,也陸續投入了商用。
趙子稱先讓那些海商們試航、打探,開著這些船把中原的物產賣到扶桑,再從扶桑進口金銀轉口到高麗進貨,購入大批軍需物資包括糧食,再轉運到登萊。
目前登萊產出的經濟作物還沒有到大規模收割季,登萊本地的造血能力還不夠,所以進貨時還要趙子稱自己墊資,或是讓他心腹的海商們墊資。但只要到了秋天,登萊這邊官府組織的大規模棉花種植收獲了,之前賒欠的貨款就都可以償清。
更重要的是,王承勛等海商回來的時候,不僅帶來了與高麗國貿易所得的貨物,還帶來了高麗國那邊的最新軍政情報。
高麗人壓根兒沒有意識到大宋朝廷已經盯上了他們、開始針對性搜集情報了,所以高麗人的保密意識非常差,甚至還因為宋江的事情,想要主動向大宋朝廷提出一些交涉,希望大宋方面幫忙一起徹查嚴管。
趙子稱這次視察完棉紡工業和造船工業的最新技術進展后,還沒過幾天,恰好就趕上王承勛初春時去扶桑、高麗繞了一圈的海商船隊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