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格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看著陷入歇斯底里的魅魔學者。自從他將老管家伊澤爾那張紙條放到她面前,她就變成了這幅樣子。可能是在給他上一堂課,展現什么是純粹而單純的歇斯底里,此刻在她身上就能看出來,那種仿佛發瘋一般,卻找不到角度發泄,就像是沒有可以氣憤的事,也沒找到能夠怨恨的人,但心里卻格外窩火,要爆開一般。
他晃了晃腿,并不是他想晃,這房間里所有的椅子,他坐上來都會出現雙腳無法觸地的現象。
他一邊將桌子上撕成碎片的紙條一塊塊拼上,一邊等待著魅魔發完瘋。
“發泄完了?”
他低著頭,手指劃過桌面拼著最后兩塊,對面已經安靜下來。
“當然沒有,”魅魔依舊笑著,“積攢了三百年,輕易就發泄干凈,那是何種浪費之舉。”
“那你現在可以正常交流了嗎?”他終于將最后一塊紙終于拼上。
“當然。”
魅魔學者的臉上已經恢復昨日從容甜美的微笑。
“請無視我的失態,只是一時不知道該向誰宣泄,畢竟就算我去怨恨世界,它都已經不存在了不是嘛。”魅魔調笑著說。
“我認為你是在想,究竟是誰導致了這一切,”魯格在桌下晃蕩著腿說,“然后發現,不是這扇門,不是老管家,不是失約的城主,也不是那位沒見過面的學生,你甚至發現也不是那個消失的世界,然后你意識到,他們與你的命運是一樣的,所以你醒悟,你發現導致這一切的是弱小,你無法改變的弱小,世界也無法改變的弱小。”
魅魔學者聞言笑了起來,漸漸笑出聲來。
“你說的很對,停下歇斯底里,也只是想讓我看上去不那么弱小,也許你不在這里,我還會持續叫上更久。”魅魔學者微笑的嘴角呈現一個迷人的弧度,似乎毫不在意魯格對她和她所在世界的點評。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魅魔學者似乎是真的已經平靜下來,盡管看起來沒什么變化。
魯格只求能正常交流,那歇斯底里的模樣他都覺得對方可能要自暴自棄,畢竟他是無法感同身受的,那不是想象力能夠彌補的經歷差距,那是族人是世界,是時光的流逝,是連憎恨的目標都失去的,是幾乎失去了一切,就像她說的,知道她名字的人已經沒有了,所以名字也就沒有了意義。
“這張紙……”魯格指著桌上拼好的紙條,“缺少最關鍵的一點,老伊澤爾是瘋癲糊涂的,我們見到那位少爺,找到那位少爺,就一定能出去嗎?又怎么出去?”
他能設想到,如果無法立刻離開,當他和那位少爺一起出現時,瘋癲的老管家伊澤爾一定會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
魅魔沉思片刻。
“也許,我那位素未謀面的學生,與我一樣,”她想了想說,“甚至他可能已經死了,只是老瘋子伊澤爾的記憶還停留在多年前,或是他只記得自己想記住的事。”
魯格回想起昨晚有人在他后腦抓癢的事。
他想到過可能是有人在操縱這古堡的神秘力量傳遞消息,當然也想到過可能是那位少爺的幽魂。
“你有什么能看到幽魂之類的……嗯,那種類似東西的辦法嗎?”他說。
魅魔學者卻是笑而不語,沒有急于回答。
“這紙條上,可是寫了,你是強大的巫師,老伊澤爾的見識還是不錯的,我還沒有見過巫師呢!還天真的以為你只是一個有些丑陋奇怪的小惡魔,原來巫師都是長這個樣子的,”魅魔看著他說,“我在書上讀到過,不要小看任何一位巫師,他們總會有一些讓你難以防備的能力,可以給你送上一個小驚喜。”
“也許我找到了那位少爺的靈體。”魯格輕輕一吹,又將桌上拼好的紙條吹散。
美艷的魅魔終于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