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她想起高三那個悶熱的午后,他們在圖書館自習。
她趴在桌上小憩,醒來時發現他正用作業本輕輕為她扇風,少年額角沁著細密的汗珠,卻在她睜眼的瞬間若無其事地翻開了書頁。
每次下雨的早晨他總會“恰巧”多帶一把傘,在校門口等著匆匆跑來的她。
后來她才從別人口中得知,他每天都要提前一小時出門,繞過大半個城市來到她家附近。
有次她隨口說想吃城西那家老字號的梅花糕,他就騎了兩個小時的自行車去買。
回來時梅花糕還溫熱著,小心地揣在他懷里,而他的校服卻被雨水打濕了大半。
她總是任性,像是這樣就能證明他有多在意自己,而他一直滿足她無止盡的任性。
冬夜里她趴在他背上睡著,醒來發現他脫了外套蓋在她身上,自己只穿著一件薄毛衣在寒風中行走,她問他冷不冷,他只是笑著搖頭,把她的圍巾又裹緊了些。
那個夏天他們分吃一個冰淇淋,他小心翼翼地把帶著巧克力脆皮的那一半讓給她,自己只吃淡。
現在她才明白,他不是不喜歡巧克力,只是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留給她。
那時她因為班上女生向他告白而鬧脾氣,他什么都沒解釋,只是默默買來了這個小熊。
現在想來,他其實一直都在用最笨拙也最真誠的方式愛著她。
那張紙條上的八個字,大概已經是他那樣內斂的人能做出的最直白的告白了。
明月皎皎,我心悄悄,就像他所有的愛,都藏在了無人知曉的角落里,安靜而綿長。
可是她從來不曾發現,或者說,發現了也未曾真正在意過。
在她追逐著遠方的豪車與閃光燈時,他正默默地把整個青春里最干凈的喜歡,都藏進了一個廉價小熊的夾層里。
楚皎皎的淚水滴落在紙條上,暈開了墨跡。
她終于讀懂了那個沉默的少年,在他每一個欲言又止的眼神里,在他每一次看似不經意的關心里,在他所有笨拙的退讓和隱忍里。
可是太遲了。
那個會把所有好東西都留給她的少年,那個把喜歡藏得那么深的少年,已經被她親手推開了。
如今他祝她前途光明,祝她所愿皆所得,卻唯獨不再祝他們能有未來了。
楚皎皎蜷縮在沙發上,將臉深深埋進膝蓋。
沈清翎說得對,是欲望毀了她。
“對不起…….”
壓抑的哭聲在空蕩的房間里回蕩,充滿了絕望和悔恨。
“對不起,沈清翎……”
可是這一次,再也不會有人溫柔地對她說“沒關系”了。
【我去,沈清翎在那個小熊里面放了什么?楚皎皎能不能出來說句話啊!】
【看來她是從來都沒有打開過,所以根本就是不在意吧。】
【求求了楚皎皎你出來說句話行不行?】
【是告白嗎?還是什么?總感覺能被他特地提起來的肯定是很特別的東西。】
【裴詩詩呢,裴詩詩快上啊!你可是我們觀眾的嘴替啊!】
裴詩詩看著沈清翎平靜的側臉輕聲問道:“我能不能問問那里面有什么?”
沈清翎卻忽然道:“也許之前有句話我說錯了。”
裴詩詩:“什么話?”
沈清翎:“你問我喜不喜歡她的時候,我說不喜歡,也許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