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一個月后。
唐晚洲進入李唯一祖田后,打坐于半空,陷入死寂狀態,無論如何呼喚都無法醒來。
李唯一嘗試調動法氣,想將她驅趕出祖田,但她穩如磐石,無法撼動,像是長在了里面。
想到她長生境的修為,及之前可怕的意念之力反撲,李唯一不敢使用道祖太極魚,擔心刺激了她,造成不可測的力量風暴,真把自己的祖田毀掉。
只能放任她“住”在里面。
李唯一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在思考,唐晚洲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變化?
嚴重懷疑,或許不是走火入魔,而是在空間傳送陣的另一頭遭遇了什么。
直到唐晚洲長時間在他祖田中沉寂,讓他浮現出一個可怕至極的念頭,聯想到那位多年不走出宮門的凌霄宮大宮主。
唐晚洲的狀態,跟傳說中的那位大宮主,簡直一模一樣。
曾經都是雄才偉略,英明睿智,風采將天下男子都蓋了過去。突然之間,性情大變,如同走火入魔,變得偏執極端。
大宮主變化后,鼓勵種植仁稻,頒布小田令,鬧得天下大亂,民怨沸騰。
那時,恰逢朝廷和各大千萬門庭,查到稻教總壇就在府州。因戰亂爆發,人族各大勢力征伐朝廷,再無精力對付稻教。
當初李唯一和唐晚洲聊到此處時,他曾猜問,這場持續十數年的戰亂,會不會與稻教有關,以轉移各方的注意力,讓人族自相殘殺,從而火中取栗,完成最后的收割。
唐晚洲卻認為,稻教沒有強大到可以左右玉瑤子的地步。
現在看來,這其中未必沒有聯系,或許天下人都低估了雙生稻教的強大。
李唯一心情復雜,若這場死傷無數生民的戰亂,真是十數年前,稻教一手推動造成,意在滅掉凌霄生境的人類,自己現在加入稻教,算什么?
唐晚洲冒著死亡危險,前來稻教總壇調查的“陰尸種道”,若是真的接下來的風暴和殺戮,只會更加殘酷。
一個女子,可以為了天下生民,以身犯險。
而他,為了偷生茍且,卻成為稻教的一員。
每每思及此處,李唯一便難受得要命,對接下來的路,產生了迷惘。第一次感覺到對錯、善惡的邊界,竟是如此模糊。
對中有錯,錯中有對。
善中有惡,惡中有善。
天下萬事萬物,似乎都是一座太極圖,沒有絕對的黑,也沒有絕對的白。
可惜,空間傳送陣已經毀掉,沒辦法去另一頭探查,印證心中的猜想。
或許只能等唐晚洲真正的清醒過來,才能知道真相。李唯一對她其實是非常欽佩,對她的能力和實力,有一種異乎尋常的信任,認為她一定可以掙脫幻象,找回自我。
因為哪怕剛剛從傳送陣中蘇醒過來,她也能迅速恢復理智,沒有完全被癲狂和負面情緒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