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羽一身素白的廣袖長袍,輕盈如云,腰束繡鳳銀帶,神情雖嚴肅,卻還遠沒到劍拔弩張的地步。
李唯一平靜應對,觀察四周。
“別看了,就我一人前來。若真要拿你,我一人也足以。”太史羽立于山道上,站在積雪邊,自成一股勢域。
宋藺提醒道:“我宋家從未出過恩將仇報的小人,太史甲首別忘了你答應我的條件。”
太史羽輕輕點頭:“你且去吧,我要和他單獨聊一聊。”
宋藺告辭而去,最后看了李唯一一眼,作揖嘆一聲。
宋家對傳承者級數的人物,家教嚴格,在戰場上可以爾虞我詐,那是對敵的不擇手段。但在人格品行上,絕對不能走邪路,那意味著對己的不擇手段,自斷英雄氣。
正是如此,宋藺十分愧疚,有一種“背叛承諾,出賣恩情”的負罪感。
太史羽道:“我該如何稱呼你?左寧?趙勐?九黎隱門的神隱人?還是邪教的第四神子?”
李唯一不被他的勢影響:“我承認,我是九黎的神隱人。但邪教的第四神子,會冒險數次進入西海王府救人?邪教的第四神子,會因為救太史白,為破道像圖,自己暴露自己?他難道不懂得袖手旁觀,不知道隱藏?還是說,他是一個愚蠢的人?”
“九黎族出身”的身份,李唯一早就告訴太史白。
最近一個月,西海王府甲子壽宴上的斗法,從魔童大敗太史羽、臣皇、曹十三,到李唯一定身謝楚材,破兩重道像圖,早已傳遍凌霄城的大街小巷,青樓茶舍。
扶桑神樹靈神和金烏火焰,被長生境巨頭識破,傳得神乎其神,引出許多古仙時代的事跡。
一矛打爆道種境第二重天的渡厄觀少年天子,也成重點談論話題,一致認為,那是“左寧”武道修為的體現。
對凌霄生境的武修來說,自然是不惜余力的吹捧,到近乎捧殺的地步。
如此武道戰績,不少人都聯想到潛龍燈會上的李唯一。李唯一此刻再隱瞞,反而惹太史羽生疑。
至于邪教第四神子的說法,只是一些捕風捉影的謠傳,沒有人可以拿出證據。
太史羽凝視李唯一雙眼:“太史白說,南堰關邪教能被一網打盡,是你的功勞。”
“我讓他替我保密,他就這么替我保密的?你們凌霄城的人,到底有沒有一個嘴嚴的?”
李唯一立即又道:“南堰關邪教的一切,都是副總兵周必大查出,我不敢居功。此事,千萬不能再泄露,現在邪教已經使用離間計,說我是他們的神子,想要借九黎族的力量殺我,清理門戶。”
“九黎隱門出動了不少殺手,在凌霄城,到處追查我。都覺得,是我害死了周必大和隱君,背叛了九黎族。說到底,我就是一個外人,滿身是嘴都解釋不清。”
“我必須查明真相,還我自己清白,不然……哎,天下何處才是我的容身之地?”
太史羽道:“陷落地下仙府整整一年,還能活下來,的確很難自證清白。”
李唯一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太史羽觀察敏銳:“你在猶豫什么?”
“有的秘密,我暫時不能講。有人可以證明我的清白,但那人身份極其高貴,我不能暴露她。我只能告訴你,是那場大地動,打穿了地下仙府很多禁區,所以我們逃了出來。”李唯一道。
太史羽何其聰慧:“你說的那位身份極其高貴之人,是唐晚洲?你們二人是一起進入的地下仙府,雪劍唐庭早就傳出消息,唐晚洲闖地下仙府的目的,是為了尋找邪教總壇,是為了天下。”
“不是。”李唯一立即否認。
太史羽道:“唐晚洲在凌霄城?所以你不敢講出來。”
“你不要再猜了,我什么都不會告訴你。”李唯一道。
太史羽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唐晚洲就在凌霄城,她和李唯一必有不為人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