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就在十王城,镠兒也不想在藩王府里被養成豬,這人終究是人,不光只有奢侈享樂。”
人滿足了物質需求必然追求精神需求,朱翊镠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且從小跟著朱翊鈞長大的潞王,他的心有自己的翅膀。
朱翊镠上次面圣就說,他也有恐懼的事兒,生怕自己老的不能動了,問自己這輩子做了點什么,回頭看,到人間走這一遭一事無成,就是對人生最大的嘲諷。
“我知道我知道。”李太后嘆了口氣說道:“明年就藩,再多留一年,他孩子還小,怕路上出什么事兒。”
兩個親兒子都要演苦肉計了,再不答應,這個娘就不親了。
孩子長大了,終究是要翱翔于天地之間,潞王要是從小被寵廢了也就算了,關鍵是跟著皇帝學了不少東西,不甘心做個廢物。
朱翊鈞看李太后松口,立刻說道:“那就明年就藩!兩個侄子,兩個侄女,暫且不跟著镠兒一起去,就在京師,等他們成丁后,再前往金山,娘親以為如何”
這不是談條件,小孩子承受不住驚濤駭浪,而且現在朱翊镠去,是篳路藍縷以啟山林,金山蠻荒之地,孩子不適合過去,也算是海外就藩制度的完善。
“那就按皇帝的意思辦吧,娘也想明白了,留不住的終究是留不住,還有啊,這皇嗣是國本,再多也不嫌多,尤其是大明開拓,需要藩王鎮守,你這兒,也多生幾個。”李太后聽聞,長松了口氣。
麻桿打狼兩頭怕,李太后也怕,怕孩子當了這么多年皇帝,變得無情起來,真的變成了孤家寡人,立刻答應了下來。
“行,娘你跟丫頭商量,再納兩個妃嬪就是。”朱翊鈞答應下來,他說話算話,并且打算立刻執行。
朱翊鈞回到了御書房,下旨內閣,準備潞王明年就藩事宜,潞王就藩不是說去了,大明什么都不管了。
潞王就藩的日期安排在了萬歷十九年四月,因為金山太遠,也不能建王府,就藩之費,主要是船只、武備,火炮、火藥管夠。
以大明軍標準供應火藥,內帑每年再撥銀二十萬,供給潞王府使用。
朱翊镠這次是錫土分封,還會帶二百鐵林軍,三千客兵,客兵的招募也要進行。
“閣臣們、言官們沒有意見嗎”朱翊鈞翻看著浮票,確定閣臣們沒有反對意見,只有禮部尚書沈鯉覺得潞王封的真的太遠了,陛下是真的舍得,太后居然也答應了。
“沒有,內帑出錢,輪不到他們說三道四。”馮保可不覺得這事兒,言官有什么反對的立場,陛下犧牲了皇家利益,穩固了大明黃金來源地,開拓了海外領地。
馮保惡狠狠的說道:“誰敢胡說,就把他綁到桅桿上,跟潞王殿下,一道就藩!”
“你這個主意好!就這么辦!”朱翊鈞深以為然的點頭,朱翊镠是個天生貴人,萬歷十七年跟著皇帝南巡,挑來挑去挑到了金山,這年頭出海開拓,基本是奔著殉國去了,如何優待都不為過。
大明宗室必須出海,否則開海就是行百里者半九十,海外利益一點都保不住。
大明是個大一統的帝制王朝,海外開拓不能照搬泰西經驗,但凡是大明宗室因為畏懼危險,不肯出去,海外這些領土、種植園、礦產,不是被大明商賈侵占,就是被泰西殖民者給侵占,決不會長治久安。
一如當初朱元璋封王鎮守四方。
朱翊镠就藩,只要出個人就行了,大明皇帝幫他安排的妥妥帖帖,甚至連金山天文臺的觀星儀都在準備制作,他過去就擁有了絕對的自由,愛怎么胡鬧就怎么胡鬧,哪怕懸賞紅毛番的頭皮做靴子,都沒有士大夫去指責。
至于朱翊镠或者后人,效仿燕王朱棣造反,反攻大明,也壓根不用擔心,就是再過幾百年,巨大水體的阻攔,依舊讓各國的陸軍,無法成建制的遠洋部署。
“咦”朱翊鈞心情極好,他拿起了一本奏疏,看了半天,才覺得處處都十分的怪異。
潘季馴在萬歷九年,在綏遠推動了一個失敗的政令,當年潘季馴就告訴了朝廷為何會失敗,他太想當然了,所以誰都沒把這個政令當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