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眾人無比錯愕,看到吳芷萱這一手,只感覺無比突兀,甚至可以說匪夷所思。
“剛才明明下的很好的啊?”
“布局下的好,不意味中盤,進入中盤復雜的盤面后,還是有些欠缺,女棋手喜歡攻殺的特點放之四海皆準,這個盤面居然都要強殺。”
“不過,這么用險也未嘗不是一種下法。”
眾人頓時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在他們看來,黑棋白棋形勢差不多,在伯仲之間,而夾是搏命的下法,雖然黑棋對白棋的右下角造成了殺傷,但是自身棋形也變薄了,孤注一擲,太用強了。
人群中,一個三十歲左右、頭發茂密的男人也不禁微微皺眉。
他望著棋局思索著,片刻后,突然一愣,緊接著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眼睛都不由睜大,難以置信道:“不,或許,形勢和我們想象的不太一樣!”
聽到這話,男人身旁的人不由微微一怔,有些疑惑的扭頭向男人望去。
“周哥,什么意思?”
姓周的中年男人顯然是棋館里的常客,周圍眾人都認識。
雖然因為姓周的中年男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少人沒有聽清,但是看到其他人都看向姓周的中年男人,即便那些沒聽清他說了什么的人,都不由向他投去了視線。
“如果形勢真的勢均力敵,那么夾這一手當然是無理的。”
姓周的中年男人緊緊盯著棋盤,臉上有些震撼之色,開口回答道:“但是,或許我們對形勢的判斷,產生了誤判!”
聽到這話,眾人一臉懵逼,不由面面相覷。
“白棋有外勢,黑棋有大空,看起來勢均力敵,但是黑棋下方的大空,其實是建立在白棋外勢形成模樣之時的!”
姓周的中年男人眼睛都不眨的望著棋局,繼續說道:“正常思維下,白棋這么大的外勢,當然要形成模樣。”
“但是如果白棋按兵不動,就不構筑模樣,而是反常理的去淺消,那么,黑棋就危險了!”
“所以,雙方剛才并非勢均力敵,而是白棋占據上風!”
“黑棋的這一手夾,如果在均勢盤面下,確實無理,但在這個盤面下,可能卻是……僅此一手的最強應法!”
聽到姓周的中年男人這一番解釋,眾人都是不禁一愣。
他們再度向棋盤投去視線,順著姓周的中年男人的話,仔細思索一番后,表情都不由發生了變化。
全場一下子變得更安靜了。
噠!
噠!
噠!
落子之聲不斷回蕩。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已經沒有人交頭接耳,沒有人竊竊私語,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望著這盤棋局,甚至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
不知不覺間,越來越多的人來到了這張棋桌旁觀戰,甚至有些原本正在對局的棋手,都暫時將手頭的棋局擱置,圍了過來。
轉眼之間,又是二十手過去,吳芷萱黛眉輕皺,銀牙緊腰,臉色已經變得無比難看,額頭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反觀對面的女孩,雖然神情非常專注認真,但是從始至終表情都很平靜。
俞邵望著這一盤棋局,眉頭也不禁微皺。
雖然吳芷萱敏銳的察覺到了形勢變化,下出那一手夾,試圖攪亂局勢,但是坐在吳芷萱對面的女孩,后面下的相當的漂亮,讓他都不禁有些意外。
黑棋的形勢,不僅沒有好轉,下到這里,甚至還有些獨木難支的跡象。
“她不是普通的業余棋手……”
俞邵心里默默想著。
雖然有業余棋手擁有匹敵職業棋手的水準,甚至有個別業余棋手,甚至能偶爾擊敗職業九段,吳芷萱確實是職業四段,如果那種業余豪強,當然也不一定能贏。
但是這一盤棋,看到這里,從大局觀、布局的運用,中盤的戰術、搏殺的算度、以及落子的速度……吳芷萱對面的那個女孩,已經不能是業余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