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已是深夜,不少守軍已經入睡,但聽得城外鼓聲與喊殺聲,還是從床上被驚醒起來。
縱是想睡也不敢睡了,遂紛紛披甲持槍,趕往城頭御敵。
張郃按立于女墻之上,舉目凝望著城外動向。
夜如潑墨,伸手難見五指。
城外并無法看清徐州軍的虛實。
唯有風中傳來敲鑼打鼓的嗡鳴聲,喧鬧聲,不絕于耳。
聽這聲響動靜,莫不是來了上萬人?
岑璧也披甲持韁趕來,連忙出聲問:
“張將軍,外面鼓聲喧天,喊聲大作,想是徐州軍要總攻了。”
“我等當何以御敵?”
張郃表情凝重,從容不迫地指揮著眾人。
“諸位且休要自亂陣腳!”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敵軍雖眾,我東平陵也未嘗不堅。”
言訖,張郃橫刀在手,一腳踩在墻頭之上。
威風凜凜,霸氣側漏。
守軍皆被此舉所動,士氣大振,嚷嚷著要與徐州軍一決生死。
很快張郃這一面城墻方向,便聚攏了三千守軍。
這已經是城中一半的守軍了,作為防守方,三萬人來了也守得住。
喊聲、鑼聲、鼓聲,持續了足足有半個時辰。
眾人神經一直緊繃著,聽了半個時辰的“演奏”,卻遲遲不見徐州軍來攻。
初時還精神抖擻,殺意凜然,斗志昂揚。
待到后來則是完全麻木,精神萎靡。
終于,鼓聲鑼聲全部停止。
東平陵內外,復歸沉寂。
城上的守軍也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但在短暫的喘息過后,轉而開口怒罵道:
“這徐州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聒噪了一晚上,卻半天不來攻,莫不是消遣乃公?”
眾將士在墻頭上罵罵咧咧個不停。
無不抱怨徐州人太過慫了,折騰半天不來攻城。
張郃心中也是一片疑云,凝著眸子,靜靜地望著城外。
夜色那頭,風聲依舊,卻不聞人聲。
似乎徐州軍早已退去……
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大伙在墻頭上吹了一陣冷風過后,張郃這才篤信徐州人今晚是不會再來了。
張郃如釋重負,回首謂眾人道:
“許是徐州軍見我等反應迅速,及時整備了防務,故知難而退,暫不攻城。”
“諸位且安心回去睡罷!”
得到張郃的允許之后,眾人這才敢回去睡覺。
一個個伸了懶腰,打個哈欠,各自回營歇息去了。
張郃堅守了一晚上,身子也是疲憊不堪,邁著沉重的步伐,踉蹌回到郡府。
上床之后,也不脫衣甲,將刀劍放在床邊,側身而睡。
“……咚咚咚!”
就在張郃甫一躺下,堪得半刻小憩,忽聞得城外鼓聲震天,殺喊聲大作。
張郃猛然從床上驚起,顧謂左右道:
“何人鳴鼓?”
“——報!稟將軍,東城門外集結了大量敵軍,想是徐州人來攻城了!”
親衛快步闖入房內,火急火燎的向張郃匯報軍情。
張郃又驚又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暗道適才徐州軍明明已經退去,怎的復有回來?
莫非適才只是佯攻,以作疑兵,待我軍睡下過后,才舉大軍實攻?
念及此,張郃面色微變。
也來不及細想,從床邊綽起大刀,便領著親衛,匆匆往東城門趕。
抵擋東城門時,城頭已然集結了大量守軍。
個個嚴陣以待,諸將校也是厲聲喝斥,指揮眾人左右奔馳,迅速添置滾木礌石。
這些人跟張郃一樣,不少人都是從睡夢中被強行拉起來的。
整個人都是迷糊的,便似趕鴨子上架般,稀里糊涂地來到了城墻上。
張郃身為主帥,容不得懈怠,抖擻精神,綽刀登上墻頭。
一腳踏在女墻上,高聲大喝:
“敵軍將至,生死時刻。”
“諸君切要打起精神,嚴陣以待,準備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