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抿唇,眼中閃過一絲倔強:
“父親,她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如何經得住拷打?”
“若換作是您,難道會眼睜睜看著她被折磨至死?”
“您常說,‘仁者愛人’,難道這‘人’還分貴賤?”
李翊搖頭,“仁者愛人,但為君者,更需權衡利弊,明辨是非。”
“阿若是欽犯,若按照你的理論,豈不是每一個罪犯全都該赦免?”
“你可知你老子頂著多大的壓力,才給河北爭取了左監、右鑒的位置。”
“將新編的《齊律》頒布下去的?”
“汝身為我子,不替你老子考慮,反倒向著外人!?”
其實出了這檔子事并不嚴重,嚴重的是魏延傻不拉幾的當著眾文武的面把他兒子拉了進來。
站在魏延自己的角度看,他的確是秉公辦事,不徇私枉法。
可站在李翊的角度看,這廝簡直是啪啪打他這個領導的臉。
就這么說吧。
但凡換作別人,今日過后,魏延的政治生命基本已經斷絕了。
他的職業生涯后半段,注定是要被穿小鞋穿到死的。
只不過他很幸運。
遇著了劉備,遇著了李翊。
劉備很喜歡魏延,他喜歡他剛直的性格,以及其豪氣干云的氣概。
而李翊也了解魏延的為人,他真不是故意的。
就是單純腦子有泡。
如果非說他是故意的,
那只可能是魏延覺得,當著眾文武的面,來問罪李治與劉禪。
更能夠顯得他剛直無私,不畏權貴。
“父親休要瞞我!”
李治大聲說道,“我已經聽說了,阿若是司馬氏族人的親屬。”
“您此前下令屠遍河內司馬氏,已經讓您飽受非議了。”
“齊王千歲一直推崇仁義為本,寬仁待人。”
“司馬氏有罪,誅其首惡即可,為何連其家眷婦孺也不放過?”
“您不僅下令殺了他們的全家老小,甚至婦孺也是如此待遇。”
“到如今,一個懷胎六月的婦人都要押赴刑場。”
“我大齊向來是以仁義治國,孩兒救她,何錯之有?”
“孩兒今日只是覺得自己做了應該做的事。”
“倘若今日不做,將來終將后悔!”
“故今日之所為,父親執意要詰問的話。”
“那孩兒的心里話是——不悔!”
李治的聲音擲地有聲,振聾發聵。
屋內漸漸安靜下來。
夜色沉沉,院中唯有風聲嗚咽。
李翊獨自立于窗前,望著院中那株老梅,忽覺疲憊。
他教了李治仁心,卻還未來得及教他權衡。
而今日這一課,終究太過沉重。
回頭望一眼兒子倔強的背影,眼中復雜之色一閃而過。
“治兒,你這是在責問父親的不是么?”
李翊瞳孔微縮,聲音都有些沙啞了。
李治深吸一口氣,朗聲道:
“父親,您教孩兒讀《孟子》,孟子曰:‘殺一無罪,非仁也;取非其有,非義也。’”
“父親常教孩兒以仁德治國,可河北官軍之所為,實在與仁德背道而馳!”
屋內死寂,唯聞燭芯爆裂之聲。
“豎子……”
李翊眉頭皺起,沉聲道:
“汝聽好了,吾之所為。”
“皆依律而斷,法條昭然!”
李治抗聲對曰:
“父親嘗言刑無等級,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李翊冷笑一聲,大聲道:
“不錯,我是說過此話,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但有些人生來注定要更加平等。”
“如果你不是我兒子,你連跟我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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