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畢竟是一國之主,劉備也不想讓兒子在眾人面前太過折損面子。
“你年紀尚輕,有疏漏在所難免。”
“但記住,治國如烹小鮮,需文武并舉,剛柔相濟。”
他轉向諸葛瑾,“子瑜,你為魯國相,當多加輔佐。”
“用心教導才是。”
諸葛瑾連忙應諾:
“臣定當竭盡全力。”
宴會散后,夜深人靜時。
劉備獨坐行宮庭院。
月光如水,灑在他斑白的鬢角上。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他頭也不回:
“永兒,這么晚了還不歇息?”
劉永捧著茶盞走近:
“父皇日理萬機,兒臣特來奉茶。”
劉備接過茶盞,示意他坐下:
“白日里朕話說得重了,你可怨朕?”
“兒臣不敢。”
劉永低頭,“父皇教誨,句句金玉。”
“那便好。”
劉備啜了口茶,語重心長地說道:
“永兒,你可知朕為何能三興漢室?”
劉永搖頭。
“非朕一人之力也。”
劉備目光悠遠,“云長、益德、子玉、子龍……皆是肱骨之臣。”
“若無他們,朕縱有沖天之志,亦難成大事。”
他突然咳嗽起來,茶盞中的水面蕩起漣漪。
劉永連忙為父親撫背,“父皇保重龍體。”
劉備擺了擺手,表示無礙。
“朕老了,這是自然之理。”
“正因如此,才更需你等與老臣們和睦相處。”
他握住劉永的手,“記住,為君者,當知人善任。”
“李相老成謀國,子龍忠勇無雙,他日……他日都是你們兄弟的倚仗。”
“只有善用他們,你們兄弟才能守護好高祖傳下來的漢室江山。”
“父皇正是銘記此理,才得有今日天下。”
“我說的,你可都聽明白了?”
劉備今年已是五十有八,兩鬢霜白,額上皺紋如刀刻般深邃。
可唯有那雙眼睛依然銳利如昔。
“兒臣……明白了。”
劉永作揖答道。
劉備轉身欲走,又停住腳步:
“對了,你王弟劉理在梁國如何?”
劉永一怔,答曰:
“這……兒臣與王弟各守封地,少有往來。”
劉備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語重心長道: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朕還是那句話,朕雖然沒有曹操、孫權那般多的宗室弟兄。”
“可卻有著超乎宗室的手足兄弟情誼,若無他們,難有三興偉業。”
“你的命已是極好,還有幾個哥哥弟弟可以倚賴。”
“朕起兵之時,哪有這些?”
“朕希望你們……你們……都好。”
說完,他緩步走入內室,留下劉永一人在月光下愣神。
夜風拂過庭院,吹動劉永的衣袍。
身后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他不必回頭便知是誰。
“子瑜先生,這么晚了,你怎的也不睡?”
劉永聲音里帶著幾分疲憊。
諸葛瑾緩步走近,在劉永身后三步處站定,拱手道:
“殿下未眠,老臣不敢先寐。”
劉永嘴角扯出一絲苦笑,回他看他:
“方才我與父皇的對話,你全都聽見了?”
月光下,諸葛瑾的白須微微顫動,他垂目答道:
“殿下認為老臣聽見了,老臣便聽見了。”
“殿下認為老臣沒聽見,那老臣便沒聽見。”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