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陸氏家主面露失望之色,卻也不敢強求。
又商議片刻,陳登端茶送客。
眾家主識趣告退。
待送走諸位家主后,陳登獨坐書房,望著窗外漸沉的暮色出神。
案幾上燭火搖曳,映得他面容忽明忽暗。
良久,他輕嘆一聲,起身往后院行去。
穿過幾重院落,來至一處精巧的繡樓前。
樓上燈火通明,隱約傳來琴聲淙淙。
陳登駐足傾聽,辨出是琴聲是何人所奏之后,嘴角不由浮現一絲笑意。
“瑤兒還未歇息么?”
他問門前侍女。
侍女慌忙行禮:
“回家主,小姐正在習琴。”
陳登頷首,拾級而上。
推門入內,只見一妙齡女子跪坐案前,纖指輕撫琴弦。
聞得門響,女子抬首,見是父親,忙起身行禮。
“父親大人安好。”
陳登微笑:
“起來吧。”
他的目光落在女兒身上,不由感慨時光飛逝。
當年襁褓中的嬰孩,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
陳瑤繼承了母親召氏的秀美容貌,眉目如畫,氣質嫻雅。
只是眼神中多了幾分淮南陳氏特有的銳利。
“幾月時間不到,你的琴藝又有精進了。”
陳登在案旁坐下。
陳瑤低眉:
“女兒只是隨意撫弄,讓父親見笑了。”
陳登示意她坐下,沉吟片刻,忽道:
“瑤兒,你今年已十六了吧?”
陳瑤手指微顫,抿唇道:
“是,上月剛行過及笄禮。”
“嗯。”
陳登目光深邃,“及笄之后,便該考慮婚配之事了。”
“你可曾想過將來要嫁何等人家?”
陳瑤耳根微紅,低頭絞著衣帶:
“女兒……女兒全憑父母做主。”
陳登觀察女兒神色,繼續道:
“若為父要將你嫁到京城去,你可愿意?”
“京城?”
陳瑤猛然抬頭,眼中滿是驚詫。
隨即離席跪地,聲音已帶哽咽:
“父親!女兒……女兒尚未能在父母膝下盡孝,報答養育之恩,怎忍遠去京師?”
“壽春至洛陽千里之遙,此生恐難再見雙親……”
說到此處,淚珠已滾落腮邊。
陳登眉頭微蹙:
“癡兒,女子終歸是要出嫁的,去哪不是一樣?”
“何況嫁入京城,對你、對陳家都有益處。”
陳瑤拭淚抬頭:
“父親欲將女兒許配何人?”
陳登捻須道:
“你可聽說過李相家的公子?”
“李相?”
陳瑤一怔,“父親是說內閣首相李公?”
“正是。”
陳登點頭,“其子李治,與你年歲相當。”
“人品風流,頗有才名。”
“兼之李氏在朝中地位顯赫,你嫁過去,絕不會吃虧。”
這便是陳登要拒絕江南眾世家聯姻請求的原因。
不管他跟誰聯姻,都屬于是江南世家攀高枝兒。
對于陳氏是沒有任何幫助的,因為它已是江南第一大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