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瑩見愛子到來,忙從李翊懷中起身,招手道:
“治兒來得正好,為娘正與你父親商議你的婚事。”
她眼中閃著期待的光芒。
“你也過來瞧瞧,看看可有心儀的女子?”
李治神色平靜如水,拱手道:
“婚姻大事,全憑父親安排。”
袁瑩笑容一滯,蛾眉微蹙:
“這是什么話?難道你就沒有自己的想法?”
“為娘懷胎十月生下你,如今連句話都算不得數了?”
一聽到兒子說全憑父親安排,忽略她這個母親的意見,袁瑩心里不禁有些苦澀。
李治不急不躁,溫聲解釋:
“……母親息怒。”
“孩兒自然尊重母親的意見。”
“只是父親深謀遠慮,所擇姻親必對李家最為有利。”
“孩兒雖愚鈍,也知當以家族為重。”
袁瑩怔住,眼中閃過一絲痛色:
“治兒,你……你就當真不想娶一個自己的心愛之人?”
李治嘴角微揚,露出一個與其年齡不符的淡然笑容。
“若孩兒生于尋常百姓家,自當與心儀之人廝守終生。”
“然既為李氏子弟,豈能任性而為?”
“婚姻事小,家族事大。”
“父親安排,必是最妥。“
“可若……若是你父親所選之女,你并不喜歡,你將如何?”
袁瑩聲音已帶哽咽。
李治輕聲笑道:
“……母親說笑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自古婚姻大事,何曾與兒女私情相干?”
“難道貴族之間的成婚,與愛情有半點關系么?”
他目光轉向袁瑩。
“母親出身汝南袁氏,四世三公。”
“當年與父親結縭,難道是為情所系?”
“怎么不——”
袁瑩正張口欲辯,卻忽如醍醐灌頂。
是啊,當年李翊娶之她時,何曾說過半句情話?
兩家聯姻,看中的不過是袁氏門楣與李翊前程。
二十余載的相濡以沫,她竟從未細想過其中關節。
李翊似乎也從來沒有說過他愛自己。
李翊見夫人神色黯然,伸手握住她微涼的柔荑。
“……瑩兒莫要多心。”
“當年求娶,固然看重袁氏門第。”
“然若非情投意合,又豈能相伴至今,相敬如賓?”
袁瑩抬眸,見夫君眼中罕見地流露出柔情,不由眼眶發熱。
李翊復有轉向兒子,語氣轉肅:
“治兒,家世與情愛,自古難兩全。”
“我與你母親算是運氣比較好,門第相當的情況下,恰好情投意合。”
“但受家族所累,與自己不愛之人成親,才是常有之事。”
“此事,你當真想清楚了?”
李治正色答道:
“孩兒方才已經言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孩兒的婚姻大事,一切但憑父親做主!”
“孩兒相信,以父親幾十年的經驗人脈,定能安排一樁最好的婚事。”
李翊凝視兒子良久,忽然長舒一口氣,面露欣慰:
“好,好,好。”
“為父原擔心你年少氣盛。”
“如今看來,這兩年把你留在身邊,不著急讓你從政是對的。”
“心智之沉穩,已遠勝為父當年。”
李治作揖,恭敬道:
“孩兒隨侍父親日久,耳濡目染,方知從前淺薄。”
“父親教誨,如醍醐灌頂。”
“非是為父不早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