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公只需命人暗中推波助瀾即可。”
“善!”
呂壹撫掌贊嘆,“壹在御史臺有親信數人,最善捕風捉影。”
“待流言一起,便讓他們上奏彈劾陸遜專權,必能引起吳王重視。”
兩人又密議良久,直至更深夜靜。
蔣干起身告辭時,窗外已現曉星。
“干便在江北靜候佳音了。”
蔣干拱手作別,眼中精光閃爍,
“望呂公勿負今日之約。”
呂壹肅然還禮:
“壹既已決意歸漢,必竭心盡力。”
“請轉告征南將軍與陛下,靜待呂某的好消息罷。”
蔣干披上斗篷,悄然隱入夜色。
呂壹獨立庭中,仰望漸白的天際,心中既興奮又忐忑。
他知道,自己今日之舉,要么名垂青史,要么……萬劫不復。
……
建業城南的醉仙樓,歷來是吳地商旅云集、消息靈通之地。
這日晌午,樓內觥籌交錯,熱鬧非凡。
靠窗一桌坐著幾個衣著華貴的商賈,正高聲談論江北戰事。
“諸位可曾聽聞?”
一個蓄著短須的中年商人壓低聲音,卻故意讓周圍人都能聽見。
“陸伯言在濡須口大營,已私自更換了三十余名將領,全換上自家親信。”
鄰桌幾個年輕士子聞言變色。
其中一人拍案而起:
“荒謬!陸將軍忠心為國,豈會行此不義之事?”
短須商人冷笑:
“小郎君久居建業,怎知前線實情?”
“我等剛從蕪湖而來,親眼所見豈能有假?”
他身旁幾個同伴紛紛附和,言之鑿鑿地描述陸遜如何排除異己。
酒樓角落,一個頭戴斗笠的漁夫悄悄豎起耳朵。
他是呂壹派來監視的眼線,見計劃順利展開,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陸將軍用兵如神,若無絕對信任的部將,如何能屢破漢軍?”
士子中有人反駁。
“正是!”
另一人接口,“若無陸將軍,漢軍早已渡江!”
“爾等在此詆毀功臣,是何居心?”
商賈中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子突然拍桌:
“爾等書生懂得什么!”
“我表兄在軍中任校尉,親口告知陸遜截留糧餉,私養死士。”
“前線將士敢怒而不敢言!”
“胡說八道!”
士子們怒目而視。
雙方爭執愈烈,引得全酒樓客人都側目而視。
那短須商人見火候已到,故作嘆息:
“諸位不信也罷。只是……”
他環顧四周,壓低聲音道:
“聽聞陸遜已與漢軍密使暗通款曲,欲以長江天險為籌碼,換取漢室封侯之賞。”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原本堅定支持陸遜的人也開始動搖——畢竟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不出三日,這則謠言如同瘟疫般在建業城蔓延開來。
清晨的魚市上,兩個魚販一邊剖魚一邊閑聊。
“聽說了嗎?陸將軍在軍中自稱’神君’,連吳王的詔令都敢違抗。”
“何止呀!我隔壁王婆的女婿在軍中當差。”
“說陸遜帳前立著九旒旗,比吳王的還多兩旒呢!”
午后的綢緞莊里,幾個富商妻妾挑選布料時也在竊竊私語。
“我家老爺說,陸遜夫人上月偷偷去了江北,帶回一車漢錦。”
“喲,真有此事吶?陸伯言此人看著人挺老實,不想也是個貪官兒。”
“嘿!難怪前線總打勝仗,怕不是和漢軍商量好的吧?”
這些添油加醋的流言,最終連街頭玩耍的孩童都能唱上幾句。
謠言很快傳入宮中。
這日朝會,御史中丞張韜突然出列,手持玉笏高聲奏道:
“臣聞陸遜在外專權跋扈,民間議論紛紛。”
“為社稷計,請大王明察此事!”
朝堂上一片嘩然。
老臣張昭厲聲呵斥:
“荒謬!伯言忠心耿耿,豈容污蔑!”
張韜不慌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