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坐鎮京師,每日皆有快馬送來各地情報。
這日黃昏,他正批閱公文,忽有心腹幕僚疾步入內。
“相爺,河北急報。”
幕呈上密信,“地方大姓串聯,欲壟斷科考名額。”
“且散布謠言,稱科舉僅為形式,錄取仍以門第為準。”
對此,李翊并不意外,只問道:
“寒門士子反應如何?”
“多半疑慮觀望,恐白費心力。”
“可知崔氏子弟中,何人學問最佳?”
“當推崔琰之侄崔曜,年方二十,已有才名。”
李翊頷首,笑道:
“傳書河北學政,本月十五我將于鄴城明倫堂講學,論科舉之要義。”
幕僚詫異道:
“相爺要親赴河北?此事何須勞動大駕?”
李翊微笑道:
“非如此,不足破堅冰。”
“況河北也算老夫半個故鄉,許久不曾回去。”
“也該回去見見‘江東父老’了。”
數日后,鄴城明倫堂內,人頭攢動。
李翊端坐臺上,目光掃過臺下:
前排華服錦衣者,皆世家子弟。
后排布衣樸素者,多是寒門士子。
兩側還有幾位當地大族族長,面無表情。
李翊雖是河北領袖,但其實很多人是沒見過李翊的。
畢竟首相這種國家二把手,不是旁人想見就能見的。
尤其是那些寒門子弟,只是聽說其名你,未見其人。
如今,聽說李相爺親臨河北明倫堂。
許多士子,學問不好的,都跑來湊熱鬧。
見一見,這位帝國的風云人物。
也算是做到了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這就叫人氣,口碑。
“這便是李相爺吧?”
“看起來比想象中要和藹許多啊。”
“廢話,你以為相爺應該是兇巴巴的嗎?”
“當然,我聽我叔父說了,當官兒的大部分都是不怒自威,官兒越是大越是如此。”
“因為如果長得不兇,鎮不住手下人。”
“可看李相爺和藹可親,不像是兇巴巴的人吶。”
眾人對李翊的第一印象就是:
身材高瘦,風姿雋爽。
蕭疏軒舉,湛然若神。
“諸君,”
李翊開言,打斷了眾人的嘈雜之聲。
“今日不論君臣,只談學問。”
“有疑科舉者,皆可發問。”
“本相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沉默片刻,一華服青年起身問道:
“相爺好,學生崔曜敢問首相:”
“科舉不論門第,然寒門無錢購書,無師授業,如何與世家競爭?”
“此非表面公平,實則不公乎?”
紙張不管怎么發展,怎么推行,那都是有成本的。
不可能真讓國家來負擔這個錢。
只有成本這個東西還在,寒門就是不可能競爭得贏世家的。
此言一出,堂內嘩然。
此問尖銳,直指要害。
李翊不怒反笑,有條不紊地說道:
“這世上不存在絕對公平,只有相對公平。”
“科舉推行,是為了讓更多人能夠有機會入朝為官,光耀門楣。”
“至于崔生提到的成本問題,朝廷已有對策。”
“各郡將設官學,貧寒士子可申請助學錢糧。”
“宮中藏書將抄錄分送州郡,供士子閱覽。”
“更鼓勵民間捐書助學,功德碑立于學宮之外,流芳百世。”
崔曜恭恭敬敬拱手作揖,表示感謝李翊的回答。
方一坐下,又一人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