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二爺此去……”
“禍福難料啊。”
陳登望著南天嘆息,“相府借走私案整頓徐州,下一步怕是就要動兵權了。”
“傳話下去,開春后所有陳家子弟收斂行止,莫要撞在刀口上。”
除夕夜的鐘聲響起,洛陽城中爆竹聲聲。
掩蓋了多少暗流洶涌。
與此同時,相府內亦是張燈結彩。
暖閣內炭火融融,麋貞、袁瑩、甄宓、呂玲綺四位夫人正帶著子女們布置筵席。
李儀正踮著腳掛紅燈籠,李治、李平兄弟幫著擺放餐具。
“父親來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
但見李翊身著常服步入暖閣,眉宇間還帶著幾分公務勞頓的疲憊。
眾人正要行禮,李翊擺手笑道:
“今日家宴,不必拘禮。”
正要入座,忽見太史亨披雪而來,在廊下欲言又止。
李翊示意近前:
“這里都是吾家人,有事但說無妨。”
太史亨乃低聲道:
“稟相爺,末將奉命去捉拿陳應。”
“誰知其已經潛逃去嶺南了,是否要派人追拿?”
雖然李翊辭去了首相一職,但他仍保留了相府權力。
所以手下人依然習慣以“相”相稱。
匯報完畢,閣內頓時寂靜。
李治忍不住插話道:
“父親,嶺南是諸葛孔明故地所在。”
“其今雖然已經離職,但畢竟還有一定影響力。”
“不妨令交州刺史蔣琬出面,將之逮捕。”
言下之意,諸葛亮是李翊的小弟,蔣琬又是諸葛亮的小弟。
小弟的小弟,吩咐其做事也是應該的。
這也是漢末三國常見的套路。
不需要控制住每一個人,只需要控制他們的老大就可以了。
比如許褚。
許褚的部曲都是宗族,特殊的時代產生特殊的血緣紐帶。
使得這些宗族子弟只聽命于許褚一人。
對此,曹操不需要一個一個收買人心,他只要讓許褚保持對自己的忠誠那就足夠了。
控住住許褚就等于控住他的小弟。
同理,交州遠在嶺南。
雖然其名義上需要聽洛陽的。
但考慮到地理交通問題,中央對其的控制力其實是非常薄弱的。
你下達吩咐一個命令,嶺南不管怎么回應,都可以找一個還說得過去的借口。
而你中央卻又不好查驗,來回一趟,費時費力,還費錢。
所以像嶺南這種偏遠的、特殊的區域,一般都會派品性好值得信任的人去。
能力反而是其次。
如果要看能力的話,那中央直接選士燮就可以了。
因為士燮能力其實是非常強的,把交州治理得很好。
但代價就是交州完全姓士了。
所以諸葛亮再離開交州后,堅持保舉蔣琬做交州刺史。
劉備與李翊也都同意了。
以漢朝之地大物博,比蔣琬能力強的人一大把。
但蔣琬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乖”。
歷史上的蔣琬就是一個典型的“乖寶寶”人設。
他不惹事,不生事,堅決擁護前領導諸葛亮的一切政治主張。
雖然這樣的人缺乏自我創新,與向上開拓的想法。
但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非常的穩。
堪稱漢末小曹參。
只有這樣的人留在交州,中央才能加強對嶺南的控制力。
否則,嶺南很容易獨立出去,或者像士燮交州那樣名存實亡。
所以,李治認為陳應雖然逃去了嶺南,但目前朝廷對嶺南控制力還比較強。
依然可以將之逮捕。
對此,李翊卻持不同的意見。
“不必了。”
李翊拈起一枚蜜餞,“陳元龍既安排族弟去嶺南,自有他的體面。”
“我等又何必趕盡殺絕?”
“做人留一線,凡事好見面。”
李平蹙眉:
“可徐州貪腐之事……?”
“世道本就如此。”
李翊輕嘆一聲,“永遠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