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的年紀,在這個年代委實已經算是大姑娘了,謝老二兩口子為此也算操碎了心,可是奈何二丫這個人仿佛就跟個倔驢似的。不知為何就是認準了柳文才這棵歪脖子樹不動彈,但凡說重一句就得要死要活。
直把謝老二氣了個倒仰,就差指著閨女鼻子罵了:
“他柳文才到底有啥好的,都十八了,連個秀才都沒中,比你堂弟都差地遠了。”
好歹是童生,只要能放下面子總歸餓不死,其實要是那姓柳的能立起來,他謝老二也不會這般生氣。
但偏偏那姓柳的,說一句十指不沾陽春水就算了。操著一副讀書人的派頭,這么大的人了,連貼身衣裳都是陸寡婦幫著洗的。
家里更是精窮不過,這種人家,二丫嫁過去干啥?累死累活給人當老黃牛還落不得半點好嗎?
當他不知道,陸寡婦哪里是看不上他們家,那是拿準了二丫頭這個蠢貨,擱這兒拿捏人呢!
想到上回陸寡婦話里話外,又是嫁妝,又是三娃的功課筆墨,謝老二就忍不住想狠狠啐上一口。
對眼前死皮賴臉的閨女,更是沒個好臉。
“爹,你們這是瞧不起人,等著看吧,文才哥日后一定有出息的。”
“可得了吧,人家沒出息時候都瞧不上你,你還指望人出息了能把你供起來。”謝老二絲毫不為所動。
咬著鳳翔樓新出的杏仁酥,安寧看戲看的直樂呵。
沒想到啊,在家里向來沉默寡言的二伯還有這一面。
直把謝二丫說的渾身僵硬,想到前些時日,文才哥話里話外都在打聽四丫的事,女人在這方面向來敏感。
要不是她見天兒的盯著人,一有苗頭就立馬阻攔,為此還特意跟蔡管事請了假,四丫又是個不愛出門兒的,說不定文才哥早就和四丫碰上了。
死死咬著唇。
哪怕謝二丫再不承認,這個堂妹不論長相,還是其他都比她強多了。
只是個繡娘時,都能叫文才哥三番兩次上門兒求娶,就這對方還拿嬌一直不肯松口。最后還是文才哥拼了命在大冬天跳到冰冷的水中,將對方救起,為此還險些落下了病根兒………
每每想到這一段,謝二丫就恨地咬牙,文才哥這般人才,又一心一意對人好,堂妹卻壓根不懂珍惜。
不過好在,在她這些日子嚴防死守之下,總算把這一出給蝴蝶了。
如今四丫訂了婚,兩人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想到村里這陣子羨慕聲,二丫更是嗤之以鼻,林家再有錢又如何,便宜堂妹再聰明,還不得一輩子做個低賤的商人婦。
文才哥可不一樣,那是日后要做翰林入朝堂的,沒了四丫這個身嬌體弱盡拖后腿的廢物,日后成就只會更高。
總有一天,這些看不起文才哥,瞧不起她的人都得后悔!
不知想到了什么,二丫臉上不覺露出了些許笑意。
正苦口婆心勸著人的謝老二:“……”
嗑著瓜子兒悄咪咪看戲的安寧:“……”
算了,不想跟沒心眼兒的蠢貨計較,謝老二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我瞧著隔壁楊家屯里的后生就不錯,這幾日你最好給我安分著些,別給你老子我整些有的沒的,不想吃飯就給餓著吧……”
“爹!”二丫一臉不可置信。
可惜謝老二壓根沒理,說完這話,徑自推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