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晚丫頭跟寧丫頭回來了!”
“還是老栓叔有福氣嘞,瞧咱這倆侄女兒,小小年紀就是這個了!”
“愛國叔!”
“愛國叔!”
兩人同樣禮貌地打了招呼。
大隊長張愛國今年約莫四十來歲,是這一代人最愛的國字臉。身材高壯,曾因災荒年間帶著村民狩獵野豬在隊里一度頗有聲望。
瞧著眼前還不足自個兒胸口的兩個小姑娘,張愛國很快瞇起了眼睛:
“話說咱們寧丫頭這回還是咱們縣里第一呢,前陣子出去,可是給你村長叔長了不少顏面!這是不像你有才哥,唉,這是回回考試,回回落不到前頭。”
說到這兒,大隊長似乎又想起什么,猛地拍了下大腿!
“這不趕巧了嗎?侄女兒你們去的也是縣一中,跟有才還是一個學校的。”
“這感情好,等開學那會兒叔叫你們有才哥過來接應著。你們倆小姑娘家家的每每來回也不安全……”
想到一路上死沉沉的包裹,安寧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見二人點頭,張大隊長這才心情不錯地離開。
跟張愛國的好心情不同,人前腳剛走,一旁楊老爺子明顯強撐著的笑意很快消失。
除去慣常拉關系外,大隊長這次之所以親自過來,主要是還是為了下達一項通知。
就在前不久,中共中央通過了《全黨全民為生產1070萬噸鋼而奮斗》的決議………
也就是后世俗稱的大煉鋼。
自即日起,隊里統一開展大食堂,所有隊員都要往大食堂用飯。與此同時各家各戶一應鐵制用具都要進行上交用于高爐煉鐵。
來了!
瞧著大隊長行色匆匆的背影,安寧包括一旁的三丫都知道,那個最為艱難三年,很快就要來了。
夜里,不提抱著自個兒多年老伙計大鐵鍋心疼不已的楊大伯娘,安寧能明顯感覺到,隔壁三丫這一夜光是身子都翻了不曉得幾回了。
其間安寧一直沒有放棄讓系統盯著對方。
好在這些年下來,在自家小妹時不時不經意的“提醒”下,三丫這娃子總算謹慎了一些。除去每日寫小故事愈發賣力,爭取明面上多存些錢票外,倒也未曾有其他多余的舉動。
沒有自以為隱蔽的提醒張愛國,也如上輩子一般用一堆蜂蜜糖液吸引蟲蟻制造“上天警示”的名場面也并未出現,更不曾偷偷往山洞里埋上大批量的糧食。
唯一所做的,也只偷偷在山里一些隱蔽的地方,埋上幾顆容易存活的紅薯塊兒,或者山藥根莖,甚至還有一些可食用的野菜。
雖然免不了被人挖走大部分,但這兩年下來,加上有自家小妹悄悄幫著,到底還是留下了一些。
見狀安寧這才放下心來。
不是她不想做的更多,但俗話說的好,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在這個糧食極為缺乏的時代,驟然出現大批量的糧食,當誰能瞧不出貓膩來?
前人留下的遺澤?
不說糧食能在地里存上多久不腐爛,糧食品質如何,是新是老,這些個一輩子跟土地打交道的莊戶人家可謂一眼就能瞧地出來。
上輩子三丫之所以露底兒,跟這次怕也脫不了干系。
至于暗暗提醒張大隊長,安寧更是想都沒想過,且不說一個小女娃娃的話有多大分量。能叫一個習慣了發號施令的大男人因著改變主意。
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何況就她所知,張大隊長這人,看似大大咧咧,沒上過幾日學,但只瞧對方多年大隊長位置沒有動搖過,內里精明可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