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食嗟來之食,她的東西,兒子即便餓死,也斷不會要分毫!”
“哪有!”
觸及兒子沉怒的目光,這下兩口子也顧不上愁了,張草更是忙不迭開口解釋:
“你姐上回拿來的那塊兒你又不是沒瞧見,跟娘這個可不一樣。這是娘今兒特意去縣里銀樓給你買的,還有這套料子。
也都是特意娘給你去考試時候買的!”
末了還不忘特意強調:
“都是娘親自買的,真沒用旁人給的,你瞅瞅,跟你姐平日里喜歡的,可不一樣!”
話音,林青云面上嫌惡之態這才稍緩了片刻。
目光細細在幾樣東西上看了一眼,尤其是這塊兒玉佩,攏共只有嬰兒巴掌大,論玉質卻并不算好,偏上面雕刻的青竹精致又靈巧。
竹,有節節高升之意。
確認此物并非“嗟來之食”,更沒有沾上某些自甘墮的銅臭污濁之氣。林青云這才淡淡點頭。在一旁親娘殷切的目光中,神色淡淡的將玉佩收到了手中。
也沒問買東西的錢究竟從哪里來的。
只起身對著爹娘微微一禮道:
“爹,娘,兒子先回去讀書了!”
“唉,其實你姐……”張氏剛才想些什么。
可惜還不等林家兩口子開口,上首林老爺子便樂呵著對眼前的大孫子開口道:
“哎呀,恁個多禮干啥,快些去吧,這讀書可是大事兒!”
一直到兒子的背影徹底消失,林家兩口子面上笑意這才了下來。
一日勞累過后。
晚間,張草忍不住捶著老腰對著一旁的林老大唉聲嘆氣:
“唉,他爹,你大妮兒跟青云可是親姐弟,咋……咋就這樣了!”
不大閨女這兒,好幾個月啥東西都沒再捎回來過,剛才也是連個招呼也不打。
還有青云……
其實當爹媽的,兩人也未必不曉得癥結在哪兒。
“唉,打從大妮兒嫁到梁家,青云這便是徹底惱上了!”
這姐姐,也是不想認了。
床榻上,不時傳來吱呀聲,夾雜著微不可見的嘆息。
到底是親閨女,想到這兒,張草心下也不是不難受,當下忍不住拍掌抱怨道:
“唉,這事兒怎么就這么寸!”
“當家的,你當年,要是大丫能再等等,再等上一年半載,青云考上童生,那不就好了。”
那可是十一歲的童生啊,十里八村頭一回,想到那時候的榮光。縱使已經疲憊的要死,張氏面上依舊浮出大大的笑意。
滿是溝壑的老臉上,似是生生被鍍了層光輝一般。
只與此同時,心下的遺憾也更多了:
“要是再晚點兒,大妮兒生的好,又有童生弟弟,不旁的,十里八村那些有錢地主不是隨便兒挑!”
屆時,青云讀書花費有著,大妮兒也不至于委身給人家當妾,叫青云在學堂里受盡了同窗羞辱嘲笑。
這倆姐弟,更不至于走到今天。
讀書人,最是重聲名。這些年張氏不是沒想勸兒子。可每每還沒真開口,青云便已經惱怒不已:
“她委屈,難道當年家里誰逼她做人妾室了?當初又是誰當初急不可耐的攀附富貴,背著家里人做出這等有辱門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