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年齡五十多歲,個頭一米七五左右,身材瘦削,板著一張臉,給人一種正準備發火的感覺。
這時,一個身材魁梧、面如黑炭的中年人從東邊站起來喝道:“王珪,再怎么說他也是宿國公的兒子,你說話用得著這么損?”
他是諫議大夫王珪?果然是一把好噴子!
貞觀年間,有兩把噴子最為出名,一把是魏征,另外一把就是他了。
程俊有些不明白,又沒得罪他,他干嘛出口傷人?
王珪看向身高幾近一米九的黑炭武將,語氣淡淡道:“老夫說的有什么錯?士農工商,各干各行,讓一介武夫當言官,就像商賈當了宰相,老夫可不屑與這種人為伍!”
黑炭武將嗤笑道:“說得好像你兒子能當御史似的。”
王珪笑呵呵道:“龍生龍,鳳生鳳,我是言官,兒子自然也該是言官,要是你兒子能當言官,那你可要留心是不是你的種了。”
“王匹夫,你說什么?你再敢說一遍!”
黑炭武將哪里聽不出他話里帶刺,火上眉梢道。
王珪抬手指了指走過來的程俊,“我說他呢,你急什么?”
唰的一下,坐在西邊凳子上的文官們將目光定在程俊身上,嬉笑著對他指指點點,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
東邊的武官們卻是一臉不爽。
表面上,王珪是在嘲笑程俊身為武將之子卻來參加言官御史的選拔,實際上是在告訴他們,心里不滿陛下“不愿厚此薄彼”偏袒武官的旨意。
王珪也確實是這個意思。
在他看來,武將之子參加御史選拔,就是胡鬧!
昨天休沐在家沒有上朝,他聽聞陛下要進行御史選拔的消息,便立即動身前往皇宮,準備勸諫陛下!
卻不想陛下將他拒之宮門外,不打算見他,派人告訴他說,關于御史選拔的上奏,等到選拔結束以后再說!
王珪今天過來,就是為了等到御史選拔結束以后,入宮諫言天子,這會看到程俊,昨天憋的一肚子火氣,忍不住宣泄在了他身上。
黑炭武將聽得出王珪的指桑罵槐,可對方沒有明指,若是對號入座豈不是成了找罵,可不反駁心里又不舒坦,看到程俊只身而來,嚷嚷道:
“處俠,你爹呢?有人罵他,他還藏著不出來?”
程俊一直觀察著王珪,琢磨著他的話,也已經反應過來,老家伙針對的不只是他,而是所有的武將之子,只不過他倒霉,正好撞到王珪的槍口上。
聞言,程俊目光挪移到黑炭將軍的身上。
身體里的記憶再次如同野驢般猛踹了幾下他的腦袋,讓他想起來,這人是右武候大將軍吳國公尉遲敬德,和程咬金私交甚好,連忙抱拳說道:
“好叫尉遲伯父知曉,我爹沒來,不過來時他千叮嚀萬囑咐,叫我千萬別跟護不住主的人計較。”
尉遲敬德一愣,反應過來后嘴角扯動了幾下,最終忍不住捧腹大笑道,“說得好!”
武將們訝然望著程俊,隨即又饒有興味看向王珪,一副看出殯不怕殯大的模樣。
王珪身為言官,對言語最是感覺敏銳,聽出程俊的陰陽怪氣,臉色微變,怒聲道:“豎子,你剛才說什么?”
程俊耐心解釋道:“王公,這話不是我說的,是我爹說的。”
王珪冷笑道:“是嗎?老夫記下了,回去告訴你爹,老夫定會在朝堂上參他一本!”
我跟你好好說話,你卻當我好說話?程俊見他亮槍,也不客氣,聲音都硬了幾分,道:“你參他什么?”
王珪冷聲道:“辱罵同僚!”
程俊又問道:“我爹罵你什么了?”
王珪盯著他問道:“你剛剛說你爹要你不要和護不住主的人計較,這護不住主四個字,是不是出自你爹之口?”
程俊哦了一聲,道:“那你記得參,別當慫包不敢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