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盤腿坐在軟墊上,面色慘白,弓著后背,讓張阿難給他擦治療皮外傷的藥粉。
程俊彎著腰在水桶里洗著鞭子。
李世民看了一眼木桶,瞳孔巨震,不敢置信道:“程愛卿,你打長孫無忌的時候,是不是拿鞭子蘸過水?”
程俊回頭望去,見他走了過來,點頭說道:“臣怕鞭子不干凈,所以事先洗了洗。”
蒙誰呢.....李世民火上眉梢怒斥道:“你知不知道,鞭子蘸水,抽的時候會更痛?”
程俊怔然,“是嗎?臣不知道。”
“這點常識你能不知道?朕不信!”
程俊雙手一攤,無辜說道:“陛下,臣這還是頭一次拿鞭子抽人,沒經驗啊,而且陛下也沒有說不可以讓臣拿鞭子蘸水啊。”
李世民瞪他道:“朕也沒說可以!”
程俊耐心解釋道:“皇后娘娘說過,法無禁止即可為,陛下之言便是法,沒說就等于可以......”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
李世民語氣激動揮了一下袍袖,打斷他的話茬,再聽他說下去今天非得氣暈不可,瞪著他道:“現在你也出氣了.....”
“陛下,臣不是在出氣,臣是在奉旨行事。”
程俊糾正道,時刻不忘提防被李世民繞進去,一口咬死打長孫無忌跟自己無關,這樣一來,就算事后追究,也追究不到他頭上。
李世民語氣一頓,哪里不清楚程俊的心思,當做什么也沒聽見,板著臉龐道:“打你也打完了,是不是該說說你的解決辦法?”
程俊沉吟道:“臣剛才在奉旨施刑時,還真想到了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
李世民問道。
長孫無忌也豎起了耳朵,看向了程俊。
程俊察覺到長孫無忌投來的目光,想了想,然后舉起手指,指向對方說道:“陛下,請先讓長孫尚書出去。”
長孫無忌瞪大眼睛道:“我乃吏部尚書,憑什么連旁聽都不行?”
程俊斜了他一眼,然后望向李世民。
李世民擺手道:“程愛卿有本需要密奏,你們兩個出去上藥。”
張阿難立即扶起長孫無忌,聲音柔和道:“長孫尚書,陛下已經降旨,咱們出去吧。”
長孫無忌扯了扯嘴角,只得強忍著后背的疼痛,起身離開。
甘露殿內霎時只剩下李世民和程俊君臣二人。
三個座墊還沒有撤走,李世民率先坐在中間的軟墊上,揮手示意他坐下,等到程俊坐在他對面之后,問道:
“這里只有朕和你兩個人,現在可以告訴朕了嗎?你有什么辦法,既能讓朕廢除公廨本錢和捉錢令史,同時讓朕不降罪己詔,還能讓長孫無忌不擔責?”
程俊正襟危坐,肅然道:“臣的辦法是,暫時不停發月俸錢。”
暫時不停發月俸錢....
李世民眉頭緊皺起來,沒有開口反駁,等著程俊說完。
程俊繼續說道:“臣參此制有害,陛下從諫如流,決意罷置,臣心佩服,但月俸錢并無害處,可以繼續施行,不用停發。”
“這便是留益去害,百姓得知不用再受捉錢令史逼迫強借強還,必然爭相稱頌陛下的仁德,同時因為沒有停發月俸錢,群臣也必然感念陛下隆恩浩蕩,心悅誠服。”
“這樣一來,陛下不僅廢除了公廨本錢和捉錢令史,還不用降下罪己詔,同時因為朝廷、百姓、百官三方有利,長孫尚書自然也就不用擔責,這便是臣的三全其美之法。”
李世民盯著他,臉上并沒有露出喜色,而是板起了臉龐,說道:
“就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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