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陳雄、于向的目光,便就落到了李懷的身上,眼神里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李懷則低著頭,一副無言以對、徹底被人懟失聲的模樣,來助長永昌侯的囂張氣焰,只是心里卻不住冷笑,同時緊盯著羅致遠,記憶著對方手段,在心里默念,來總結對方話語的中心思想,漸有所得。
“話可不能這么說!”皇帝搖了搖頭,“各有各的優勢,那文稿之道乃是總結先賢之言,綜往來之文書,歸納總結,乃一眼而觀天下,而羅卿你之言,則是從所見所聞出發,管中窺豹,大而化之,由這言行之中尋得真章,也是一等一的本事!”
他先是兩邊都碰了碰,隨后話鋒一轉:“不過,朕先前確實有些偏聽了,只是看到了藩鎮之惡,險些忘了,這藩鎮既立,自有其章法,更非憑空而來,實有大用!”
李懷聽著,不由暗自撇嘴:皇帝可真是個墻頭草,你這耳根子如此之軟,誰說的好聽,就聽誰的,一點主見都沒有,怕不是個昏君!
于向也是略有感慨,得了皇帝允許,便小心說道:“聽得永昌侯一席話,這心里原有的不少困惑,可以說是茅塞頓開!先前,末將只是想著為國奮戰,為陛下盡忠,現在卻知道,若能執掌一方藩鎮,方能真是守衛社稷!這藩鎮,實在是太重要了!”
你也是個馬屁精!
李懷暗自撇嘴。
皇帝則呵呵一笑,勉勵了兩句。
那邊羅致遠則道:“陛下,您先前也說了,并不是要撤藩,而是要整治,自是知道藩鎮之重的,臣不過是查漏補缺,說些您早就知道的,讓您參考而已,日后也好施行。”
真是不要臉啊!
李懷又忍不住暗中撇嘴:“剛才一副寧折不彎的孤臣模樣,結果一轉臉,就變成這般樣子了,明著拍馬屁,還說的一本正經的,好不要臉!”
想是這么想,但這該記的,李懷還是要記的。
“畢竟他羅致遠是差點弄死鄭興業的牛人,如果不是主角光環強行降智,怕是能讓我那本書成為悲劇,而且不復太監!他這人賤歸賤,但該記的,咱們還是得學習一下的,正所謂,師夷長技以制夷!”
這個念頭一起,李懷的心里頓時多了不少的使命感,眼神都銳利了許多。
正在這時,皇帝看向李懷,道:“玄慶,怎的不發一言呢?你對藩鎮之道,本就有不少見解,只是如今看來,還是有些不足的,正好永昌侯在此,還有兩位沙場老將軍,經驗豐富,你正好可以向他們取經,完善文稿!”
“單純靠筆桿子,終究要有偏頗!”羅致遠終于看向李懷,“你父、你兄,都是一時俊杰,雖說皆有敗績,而且因此而亡,但到底還是為國出了力的,你如果有心,那就該繼承他們的遺志,也去為將為兵,馬革裹尸,為國盡忠!”
你才馬革裹尸,你全家都馬革裹尸!
李懷不由勃然大怒,想著這人終于圖窮匕見,露出了真面目,果然是不安好心啊!虧了我還想著,大家都是懟鄭之人,即使有些齟齬,那也是內部矛盾,未必不能調和,但現在看來,果然是攘外必先安內啊!
不對,我已經把外敵絆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