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李懷之言,幾位政事堂相公都是神色不善,那蔣青要繼續開口。
未料皇帝卻忽然道:“李卿此話怎講?”
“陛下,”李懷順勢就沖著皇帝拱手,這套流程,他在另一個世界中開始練習了不少,乃是幾套預案中排名靠前的一種,“臣固是有所察覺,主要是發現有人追蹤,又從叔父、姻親那里得了些跡象,猜出淫祀邪教之輩或有賊心,又見這外面藩鎮有異,按著常理而言,這朝中、國都,或許也會有異心之人,于是便想著,或有暗潮涌動,該注意一番。”
“定襄侯說這些是何意?”蔣青冷冷打斷,“莫非單從這些事中,便可洞悉隱患,最后平息賊亂?”他自是準備按照往常朝堂上打壓異見的法子,先訓斥一番,再拿出大道理占據道德制高點,隨后反手給皇帝一個勸諫。
定襄侯,你還是年輕啊!
沒想到李懷大大咧咧的點頭道:“正是如此,便是從這些個事中,可以找出一條暗線,諸位相公日理萬機,自是沒有這番精力,但臣因奉陛下之令,修潤兵家文稿,時常思索相關之事,于是看出脈絡……”
這都是我一年之內反復推敲的理由啊,要是被識破了,還有后招呢。
蔣青眉頭一皺,一時之間居然無從反駁。
因為事實擺在眼前。
只是這心里卻不由警惕起來,這話聽著平常,但仔細一想,里面卻是陰損,其意分明是在說,這東西你們看不懂,但是我定襄侯卻能找出其中關鍵。
真是差點看走眼了,沒想到這位侯爺看著年輕,嘴上這般不饒人。
于是他看了身邊之人一眼。
右丞相盧懷立刻笑瞇瞇的說道:“侯爺真是敏銳,但既然早有發現,還是該稟報有司才是……”一邊說著,一邊觀察李懷表情,卻見其人神色如常。
“無根無據的,若是將這些話稟報衙門,怕是反要弄巧成拙。”李懷理所當然的道,當時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稟報?
盧懷眼中一亮,暗道到底還是經驗不足,授人以柄了,于是順勢就道:“那也該通過其他途徑,提醒一二。”
“有的,”李懷點點頭,“我便想通過我那岳丈轉告諸公,這事諸位應該聽說了才對。”
“……”
沒錯,長安就沒有不知道的。
盧懷卻微微一笑。
好手段,居然藏著這手,可惜入了我的陷阱之中!
他不慌不忙的道:“這么說來,先前長安中的那些謠言,乃是侯爺讓人散播?”他收起笑容,正色道,“這可不是小事,因著這些個消息,城中很是起了風波……”
“不是我讓人傳的,你們可以派人查。”李懷實話實說,一副誠懇模樣,“而且我的一點淺見,根本涉及不了那么多,城中所傳,多為謠言,還望諸公能號召各司辟謠,咱們得不信謠,不傳謠,維護大寧朝的輿論環境啊!”
說著說著,他有了一點使命感。
盧懷頓時愣住,隨后瞇起眼睛。
小瞧這位侯爺了啊,他敢這么說,必是早有準備,說不定都布置好了,果然如傳聞中一樣城府深沉啊,輕敵了。
一時之間,盧懷收起了輕視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