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最終沒有去往樞密院,而是與樞密使等人約在了政事堂旁邊的側廳中。
他抵達的時候,蔣青、張志杰、耿種、齊賢傳等軍政兩面的相公,都已經坐在一起,除此之外,還多了個兵部的楊止。
“來遲了一步,”盧懷沖著幾人拱拱手,“實在是如今有千頭萬緒,事務太多,差點沒脫開身。”
“無妨,”耿種微微一笑,起身相迎,“這前線大勝,又要安置幾個被賊兵肆虐的縣城事宜,忙碌一些,也是正常的。”
盧懷微笑點頭,忽然話鋒一轉:“說起來,此戰之后,賊軍損兵折將,受到重創,殘兵被一路追擊,匆忙往那河中逃遁,想要再攻洛陽,也是萬萬不可能的了,這次事件算是能夠平息了,接下來就要將那羅致遠抓來,歷數其罪!明正典刑!”
“正是如此!”耿種點了點頭,隨后笑著說道,“不過,不知此次,政事堂是如何安排的?關于這戰后重建……”
“河中以南,糜爛了幾城,都是百廢待興,但政事堂自有安排,除此之外,那些戰俘、殘兵,也該有所處置,”盧懷說著說著,見耿種又要開口,便當先道,“這事,我等會與呈于陛下,他羅賊之舉乃是叛亂,不比外敵,歸根到底還是內部之事,既要平定,后面自是重塑本源,加以杜絕,不可全以兵家事處之……”
耿種皺起眉來,旁邊的齊賢傳更是眉毛一挑,就要開口。
“當然,此役能平,終究還是樞密院與兵部的功勞,若無樞密院調兵遣將,沒有兵部后勤支援,那是決計無法有如今的大勝的!”
這話一說,耿種的表情便緩和起來,齊賢傳也沒有真的出聲。
盧懷隨后看著蔣青與張志杰等人,又道:“歷來叛亂,一旦興起,都要起大軍,耗費諸多錢糧、人力,前后幾十上百日,乃至數年,方能平息,而這一次能這般順利,前后不過十幾日,不出一月,便奠定勝局,歸根到底,還是咱們這邊調度得當,諸衙門在政事堂的串聯下,齊心協力的結果……”
一聽到這話,幾位相公便都了然,知道了盧懷的意思。
側廳角落,正在處理文件的侍從,忽然在墻邊低語兩句,而后外面便有快步離去。
——————
“從皇城司的傳信來看,幾位相公已有共識。”
御書房中,皇帝落筆書寫,神色如常,很快便將一份奏折批示完畢,然后合上放到一邊,看著身邊的黃旗,說道:“只可惜,無人提及定襄侯。”
黃旗低下頭,沒有回應。
皇帝跟著又道:“當初定襄侯早就提醒了各方,告誡了他羅致遠野心,結果無人當成一回事,等事情爆發,甚至還想將李卿推出去,做替死鬼、擋箭牌!呵,原因朕也明白,無非是李卿的話,逼得羅致遠不得不提前起兵……”
冷笑中,皇帝忽然一頓,問道:“羅家的人,可都抓捕出來了?”
黃旗這才回答道:“羅賊早有準備,親近族人早就挪出去了,只有些遠親還在長安,與他關心不近,但為了以防萬一,也都被控制起來了。”
“家族親人都被緩慢轉移,連朕都未曾察覺,但現在想起來,哪里是舉賢不避親,分明是早有預謀啊,可惜啊……”
話至此處,皇帝便又忍不住感慨起來:“他們的心思,朕很清楚,先前羅致遠籌謀許久,和各方都有利益牽扯,所以在最初的時候,這些人可都不敢明言,現在一個一個的倒是急著跳出來唾罵叛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