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沒想過傳世,只要能有用,那不就是有用的么?”李懷這般說著,見李開悟又有要說話的趨勢,便擺擺手,“行了,我先不和你在這個上面爭論,你不如說說你等世家子,又有什么不得了的地方?是為學更好,還是人脈更強?”
“真正的世家都是幾代才能養成,追溯起來,不僅能追溯到太祖開國的時候,甚至能尋得前朝蹤跡,是真正的天下精華所凝結!這就是底氣,亦是資本,太平年歲,可以憑此登天子堂,戰亂時代,更能建功立業,留下名望,乃至成就不朽基業!”
李開悟也不再客氣,話音逐漸提升,并且補給李懷開口機會,順勢繼續道:“我知道你心中不服,覺得自己一些機緣巧合下,跟隨龍驤將軍建立名聲,又在明鏡先生門下為學,開始養望、蓄脈,自身聰慧,又有名師指點,未來前程可期,只是這事卻不是這般簡單的,就算天下大亂,群雄并起,你也不可能成就功業,最多輔佐明主,做個從龍功勛!”
“哦?你這些話可有些大逆不道了。”李懷笑了起來,并不惱怒,“這和世家平日里宣傳的忠孝之道,可是不同的。”
“你出身寒門,有些事情看不懂,”李開悟搖搖頭,并不在之前問題上糾纏,“這天下自有文字始,世家大族便執掌文明,詩書禮樂傳于家中,詩書傳道,禮樂鑄序,令黔首知榮辱,引領天下大勢,這就是根基,亂世之時群雄并起,登高一呼,響應者才能云集,反觀白身豪門,是沒有這個可能的。”
“這可不見得,”李懷搖搖頭,“遠的不說,就說七百多年前,那位立國太祖,不過小吏出身……”
“世事境遷,”李開悟也搖了搖頭,“世家子弟往來無白丁,打從娘胎開始,就接觸一流人物,開蒙為學之后,更是開拓眼睛,及冠之后,立刻就能執掌權柄,知道如何梳理人情,怎么處理政務,明取舍,行賞罰,鑄就禮儀秩序,而如你這等寒門,看著夸夸其談,其實紙上談兵,連十個人都未必指揮過,又怎么知道馭人之道的精妙?”
李懷心中一動,問道:“莫非你就知道?”
“我自然知道的,”李開悟點點頭,身子也終于有了點動作,“旁的不說,就說我府上的一干仆從,我自小便要指揮他們,平日里賞罰調動,都不是你能比擬的!不要以為跟著龍驤將軍,學了點兵家之言,就真正懂得調兵遣將了,你一次都沒有真正領兵,其實眼高手低!不過是紙上兵法!一遇沙場,必敗無疑!”
“少給自己臉上貼金,”李懷搖搖頭,笑道:“你李家在荊州也不過是個小族,你這就自比大族了?”
李開悟一下子做了起來,怒道:“我李家自從燕朝正式立譜,歷經八百年,祖上不知道出過多少人物,豈容你侮辱!”
“你先不要發怒,”李懷眼中閃過精芒,“這樣吧,你說我是紙上兵家,那我說個兵家局面,你來分析,若是能說出個局面,我就承認你言之有理,”說到一半,他頓了頓,“算了,諒你一時半會也想不出頭緒,給你幾日時間,你大可去尋得外援相助,不管是師長、同門,還是族中長輩皆可,如何!”
“你真是小看我族!”李開悟怒目而視,“我倒要聽聽,你到底能編出什么來,若是憑空編造局面,根本不切實際,那可是徒增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