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通透的屋舍之中,一名年輕男子跪坐其中,他身前擺著桌案,案子上筆墨紙硯依次排開。
那年輕男子正提著一支筆,在上面書寫著文字——
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
一列一列,筆走龍蛇,內含神韻,尤其是手腕轉動之間,那紙張上的文字,仿佛要飛出來一般!
噠噠噠……
通透的屋子外面,忽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緊跟著方才一言不合就棄了李懷而去的劉勸,邁著小碎步,走到了門口,低頭請示。
“進來吧。”年輕男子筆下不停,淡淡說著。
等人走進來之后,他放下筆,轉過身,輕笑著問道:“如何?明鏡先生的那個弟子,可被你攝住了?”
劉勸搖搖頭道:“并未將之拿捏在手,此人果如文家兄弟所言那般,很是不討人喜,更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以言語暗示、試探,希望他能主動投誠,結果其人卻是冥頑不靈,裝瘋賣傻,自以為得計。”
跟著,他便一五一十的將先前與李懷的對話,詳細敘述了一遍,等一番話描述完畢,更是忍不住道:“主上,此人不明局勢,無疑是個蠢人,他不知道亂世降臨,過往的所謂民望,若不能化作民力,那也只是徒勞,他怕是還不明白,那所謂明鏡先生,若不投奔我等,只靠著一片竹林、幾個家丁護院,如何能有好下場?”
年輕男子笑容不變,道:“小門小戶的寒家子,能有什么見識?他居然看不出來,這荊襄之內,我家將享尊位,唯有被我等庇護,才能安保無虞,若不是他背后有著那位明鏡先生,又牽扯著南邊的那位將軍,此等小兒,如何能踏入聚賢館半步?”
劉勸點頭稱是,復又說道:“此人還以為是幾年前,他靠著幾篇歪斜文章出名的時候呢,卻不知道,現在早已時過境遷,局面不一樣了,就連當初不可一世的龍驤將軍,不也被州牧尊上驅逐出去了?更何況是他這個小小的寒門子?”
“這個寒門子,還是有利用價值的。”年輕男子忽的說道,“不過,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罰酒,想要吃罰酒,那就怪不得我等了,我方才聽你言語,似乎是帶著火氣?這可真是難得,不知道那寒門子到底是說了什么話,居然短短時間就破了你的養氣功夫。”
“他一個無根無源的寒門子,怎能激起我的火氣?”劉勸低下頭,壓低了聲音,努力做出平靜模樣,“屬下之所以有些不平,還是因為那小子不知好歹,拿出了南邊那位的名頭出來,想來是提醒我,他也是有后臺的,著實可笑,他卻不知道,那人如今只不過勉強自保,莫說是替他出頭,就連這荊州城里的文家子弟,也都要投靠我等,才能得享平安……”
“不錯,所以改變做法吧,讓此人知道厲害!”年輕男子說話間,消失漸漸從臉上消失,“若是連這樣一個小人物我都擺不平,如何能讓父親知曉我之能耐?那就更不要說與兄長相比了。”
劉勸趕緊低下頭,道:“屬下知道了,這便讓人將他擒拿,然后……”
“我可沒有說讓你將之擒拿!”年輕男子擺擺手,“這人再怎么說,也是明鏡先生的底子,當下父親對那位藏在竹林中的先生,還是存有期待的,我也不好做的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