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哈哈大笑,毫不在意的道:“因為這時候縮頭是一刀,伸頭也是一刀,又有什么區別?倒不如放開一些、灑脫一些,豈不快哉?況且人生能有幾個在敵營中談笑風生的機會?我又怎么能浪費?”
此言一出,莫說是對面那人,就連那押送李懷的中原侍衛,以及站在門邊護持的幾個侍衛,都是面露意外之色,看著李懷的目光有了些許變化。
“有意思,”那人也笑了起來,他一揮手,“將此君身上的繩索解開,給他安排一個座椅。”
押送之人眉頭一皺,先就勸阻道:“先生,這人十分危險,他是侵入到輪舉部營地深處才被發現,可見……”
那人搖搖頭,語氣平穩道:“無妨,他翻不天了天。”
“喏!”押送之人無奈之下,只得從命,只是在解開李懷繩索的時候,還是依照慣例威脅了一番,讓他知道萬一有個什么動靜,會有什么下場。
李懷笑嘻嘻的表示知道了,讓他放心。
不過,他的這幅模樣,顯然無法讓那個押送的侍衛放心,只是這位侍衛也同樣不知道,李懷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個探查敵方虛實的機會,又怎么會一時沖動將機會放過?
他本來就沒打算逃走,更沒有人回來救他。
“我自是翻不了天,”為了安撫屋子里的眾人,李懷決定提醒他們一下,“最起碼,那外圍的迷霧陣,就不是尋常人能突破的,他們又如何能進來救我?”
“那是迷蹤陣,”角落里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你必然不是尋常的探子,尋常的探子可無法看破那陣圖虛實,而且你從踏入陣中,一直到找到出路,前后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這很了不起,所以我十分好奇,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自然不是一般人,不過你又是什么人?”李懷將身上圍著的繩子扯下來,拿在手里,然后遞給了旁邊的侍衛,“不過這個形式我也知道,所以不會隱瞞身份,亦不會提出交換。”
那中年男子撫須笑道:“閣下快人快語,不過既是如此,在下也不會吝嗇,會將自己的身份如實告知,只不過我的名字,你定然是沒有聽過的,乃是無名小卒。”
“閣下這般和盤托出,看來我是必然沒有幸理了。”李懷故作嘆息,他知道總要表現出一些情緒,否則還會繼續引起對方的懷疑,但跟著就收拾了情緒,語出驚人:“我的身份,你應該已經有耳聞了,此番我荊南出兵,一共有三位統領校尉,不知這個消息,閣下是否知道。”
中年男人微微一怔,眼中閃過思索之色,同時點了點頭,道:“這事我自是知道的,而且也清楚,此次是你們那邊有三位公子一同出馬,要角逐下一任的龍驤軍之主,勝出之人,未來能總領荊南之事!”
李懷沉吟了一下,意味深長的道:“這消息固然沒有封鎖,但也僅限于龍驤軍高層知曉,想要流傳出來還需要一些時間,就算是長沙城中的人,想知道都要等一陣子,而閣下坐于密林,前后不過幾日,居然就能知曉,看來你在長沙郡中,也有友人啊。”
說話的同時,他的心頭閃過了諸多信息,其中的重點,正是他那位老師前往荊州途中,被半道襲擊的事,當時很明顯是有人通風報信,而人選李懷也鎖定了幾人。
現在,配合著出現在眼前的這人,似乎一張隱藏在暗中的網,謾罵浮現出來了。
現在的關鍵,就是抓住這次機會,從對方口中,多掏出一些情報。
這些情報,就包括了對方的名字,有的時候,一旦知道了名字,很多事,也能順藤摸瓜的找出來,而且李懷隱隱感覺到,氣運與名姓有關聯,一旦知道,或許還有妙用。
“這些就無需閣下操心了。”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話鋒一轉,“不過,既然你也知曉這些,顯然地位非同一般,但看你這模樣和年齡,也不是軍中偏將之流,莫非是那三位公子的親隨?親信?不過,能直接讓你過來探查,這位公子的魄力,還真是讓人敬佩,我原來,還真有些小瞧他們了。”
“你不用旁敲側擊,也不用瞎猜了,你既然知道有三人競爭,更是知道其中內情,那也該知道三人名姓,不錯,皇甫懷正是在下!”
李懷指了指胸口,抬起了頭。
整個營帳中,頓時安靜下來。